祝玉妍脸色一变,说道:“果然是有几分道行,难怪敢如此嚣张。”
她轻轻一旋身体,周围的气流如水,再次聚拢过来,风浪又起,化作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,将沈元景往里头牵引。
婠婠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,不知是担心沈元景,还是担心祝玉研这招不起作用,受到反噬。
只见沈元景不慌不稳,如同江心巨岛,任凭风吹雨打,纹丝不动,倒是叫对方一番计较和后着,全都落空。
祝玉研脸上现出一丝凝重,这一试探,果然是如旦梅所说,天魔真气对这人不起作用,只是弄不清楚,对方到底功力深浅如何。
她骤然探出胳膊,从宽敞的袖袍中伸出一只玉手,单手成掌,悄无声息的照着对方背心打去。
沈元景只是轻轻晃动,整个人翻过身来,往前一点,指掌相接,祝玉妍猛然一缩,往后飘了几步,脸色越发的凝重。
她本意是要将天魔真气,借着两人交手之际,打入对方体内,可对方体内如同有了一层厚厚的石壁一般,泼水不进。非但如此,那手指犹如利刃,戳中手掌,仿佛要穿透一般,让她不敢过多对抗。
两招过去,祝玉研都未能探出对方的真正实力,不过想来也不好对付就是。她将双手缩回袖里,脚下并未见动作,身形却是左飘右移,不住的晃动起来,顿时现出六七个人影,将沈元景团团围住。
每个人影都是同时递出长袖,如同流云一般,拂打过来。有的是左,有的是右,令人无从掌握动向。
沈元景亦是收回双手,迅速抬起两袖,化作两根随风飘**的柳条,左右摇摆。锵锵之声大作,两人四袖不过是寻常布料,相接之下,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。
转眼之间,两人就交手了十数招,祝玉妍越打越是心惊。
阴癸派的势力如同蛛网一般,千丝万缕,从各方收到的消息来看,沈元景出手几次,虽然都是空手,可应该最擅长用剑。传闻他自称“华山三圣”,里面唯一与武功相关的,就是剑法,正好与他身配长剑相合。
如今她虽然未竟全力,可对方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,纵然武功不到自己这个级数,恐怕也相差不多。
她深吸一口气,头发无风自己飘动起来,婠婠又自轻叹了一声,知道师父这下是用出了全力。
果然周边气流非但只是如同漩涡般转动,还变得十分粘稠,一丝一缕都似蛛丝一般,吸附在人身上,拉动着人往她身边靠拢。饶是沈元景功力深厚,亦不得不小心,否则定会受到牵扯。
他忽然泛起笑容,偏过头去道:“天魔大法果然不凡,只十七重就有这样的威力,我越发的期待,婠儿你若练到最高境界,会有什么样的变化。”
祝玉妍心里却警惕大起,对方处在天魔场内,仍旧是这般气定神闲,自然是极度不好对付。她轻声笑道:“到了此时,沈公子还有此份闲心,果然是风流人物,不若加入我们阴癸派,等胜过静斋传人,我便把婠儿许配给你。”
她口中说得温柔,手上却不怠慢,仍旧是飘忽不定,两手化出万千袖影,如同片片云朵,遮天蔽日,嗤嗤之声随之大作,将对方笼罩在内。
沈元景从容送出右手,长袖往前一递,那袖口瞬间大张,大到能将天地都装下。祝玉妍打出的袖影,如同倦鸟投林,都落到里头,消失不见。
这一招分出了高下,非但是祝玉妍震动不已,连早有预料的婠婠都显露出了一丝惊讶。
沈元景轻喝一声道:“来而不往非礼也,阴后也试试我这招。”他长袖一摆,往对方腰间拂动,如同鸟翔鱼落,自然天真,无迹可寻。
祝玉妍身形一动,往外移了三尺,可对方的袖子也在眨眼间变长了一截般,倏然而至。她心知躲闪不开,只得将功力运到极致,长发张扬,同时双手晶莹,猛烈挥掌,照着对方胸膛打去,竟去不防御。
她已然将沈元景视作同自己一个级数的人物,因着先前错误,以至于落入了被动的局面,便要以命相搏,重新扳回局势。
婠婠惊叫一声,终究是师徒情深,手里天魔双斩如同流星,划空而至,落向沈元景的身上。她下意识的使出了“小楼一夜听春雨”的招数,完美无瑕,不给对方留出任何躲闪的机会。
祝玉妍亦是认识到这招的厉害,催动天魔场,推拉扯拽,各种扭曲的气机充塞这一小片天地。天魔真气更是诡异,一边要无孔不入,侵入体内;一边要将对方打出的劲力全数抽离。
沈元景的面上忽然现出了笑容,颇为欣喜见到这样一次合击,他一运功,内劲流转,身体化作虚空,释放更为强劲的吞力,将周围的天魔真气一扫而空。
他右手不慌不忙,回转一袖,和祝玉妍那石破天惊的双掌相碰,吸附而来的天魔真气尽数吐出。
于此同时,他左手划过一条弧线,探入天魔双斩之间,捏出几个玄奥难明的复杂动作,将这刀法尽数化解。
祝玉妍倒飞而回,落在地上几个踉跄,才自站稳,脸上一片红润,骇然道:“不死印法!”嘴角涌出一大口血来,顺着下颚,滴落在了白色纱衣上头,染开朵朵桃花。
婠婠见刀法被破,也不是惊慌,回身一退,落到她身边,收起天魔双斩,扶住祝玉妍道:“师尊,你伤得重不重?”
沈元景却是说道:“婠婠,小楼一夜听春雨,你还是有些刻意了,这刀法有破绽。”
婠婠柔声说道:“郎君说笑哩,在你眼中,还有完美无缺的武功么?”
她一边说话,一边往祝玉妍体内灌注真气,助她疗伤,又开口到:“郎君刚才那招,和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十分相似,不知是什么武功?”
沈元景似乎并未看出她拖延时间的用心,答道:“斗转星移。”说话间,往前走了两步。
祝玉妍轻轻一震,将真气截断,又传声道:“婠儿,我来挡住他,你快走。”
婠婠却是不慌不忙,撩了一下头发,轻声问向沈元景道:“现下我师徒二人都落在郎君手里了,你待怎地哩。”
实在是她深知对方心硬如铁,动辄出手,毫无顾忌,下意识里,便用上了天魔魅音。
沈元景看了她一眼,视线又越过两人,并不说话。过得一会,才抬步往前,婠婠面色一紧,侧过半个身躯,挡在祝玉妍前头,天魔双斩滑出了一半。
就见着他慢慢走来,路过两人,到了渡头上,原来是那渡船,已经靠岸。
展开全部内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