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冷宫

“臣妾遵旨。”温若宁眼中含着隐隐的泪光接受了闻人延华的安排。既然是躲不过的命运,那么就不必躲了,接受或许是更恰当的选择。

闻人延华看着温若宁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,心中没来由地腾起怒气,他双眉紧锁,一把将温若宁横抱在怀中,大步走回静心殿。

碧巧和一众宫人被闻人延华赶出了门外,碧巧站在殿门前,来回踱着步,直为温若宁担心。

殿内,温若宁乖巧地将身上一件件宫衣褪下,她牵了闻人延华的手走到床前,说:“皇上,您要的,臣妾都可以给您。臣妾要的,也希望您能成全。”

闻人延华眯了眸子瞧她,抬手猛地将她揉进怀中,声音微哑:“除非我死,否则你绝不能离开。”闻人延华狠狠地吻了她的唇,将温若宁摁倒在柔软的床榻上。

温若宁躺在闻人延华身下,默默承受着身体里传来的钝痛,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滑下。她不觉得屈辱,她只觉得对不起林博文。

温若宁以为自己可以淡忘,忘记她和林博文之间的一切,却没想在今日竟悉数记起。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在温若宁心中蔓延,她说不好自己爱谁或不爱谁,只是在这样的时刻很惦念林博文。

“你的眼里为什么不能只有我一人?!”闻人延华大力地捏住温若宁的下巴,低吼着问她。

“因为臣妾心中不是只有皇上一人。”温若宁声音飘忽,脸上满是泪痕。

“温若宁,你好大的胆子!”

“请皇上息怒,臣妾只是实话实说。况且,无论臣妾心中有谁,得到臣妾的人始终只有皇上一人,不是吗?”温若宁紧紧蹙眉,她全身几乎是撕裂般地痛着,伤口处一片湿热,她悄悄地抬手去摸,粘稠的血沾满指尖。

闻人延华尚在盛怒中,浑然不觉温若宁身体的异样,只是觉得她痛苦的表情让他不悦,然而那份不悦中又夹杂着难以名状的疼惜。

“皇上,臣妾不是不爱您,只是不能。”温若宁强忍着伤口的痛楚,浅笑着抚上闻人延华的侧脸。就在方才,她记起了三年前发生的一切,从楚无恨穿越到现代,再到林博文的死,所有往事都如电影般在脑中回放。

在现代时,她已经嫁给了林博文,尽管没有公证,没有仪式,但她手指上的钻戒,是林博文亲自为她戴上的。那场在病床前的婚礼,成为了林博文生命的终曲。

有了林博文,她温若宁就谁都不能爱。楚无恨不能,月扬不能,闻人延华同样不能。或许这是画地为牢,但林博文的死是温若宁一生都抹不去的阴影,她宁愿一生无爱,也不要林博文在天堂流泪。

闻人延华不能明白温若宁的心,但他听懂了温若宁的意思,于是他没有再强迫她。他躺在她身侧,却在无意中触到温若宁伤口中汩汩流出的鲜血。

闻人延华惊慌地唤来太医,太医们为温若宁止住了血,说是身子无大碍,可温若宁却偏偏不醒来,陷入到深沉的睡梦中。

温若宁做了一个冗长的梦,梦是璀璨的,五光十色,林博文就安静地坐在她身旁,不动不说话,只是陪着她。

温若宁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五天,再醒来时,发现静心殿中只有碧巧一人,余下的宫女内侍全部没了踪影。

“碧巧。”温若宁挣扎着起来,唤了声坐在不远处缝缝补补的碧巧。

“姐姐,你总算醒了。”碧巧扔下手中的活计,慌忙跑到温若宁窗边扶住她。

“我睡了多久?”静心殿中的反常告诉温若宁她昏睡了不止是短短的时间。

“五日了。”碧巧垂下头,眼中有晶莹的**滚动,不敢直视温若宁。

温若宁轻轻颔首,“为何殿中只剩下你一人,皇上呢?”

“皇上在您昏迷的第二日清晨便匆忙回宫去了。”

“是么……”温若宁低低道了一句,心中忽然空落落的,“扶我起来吧,这屋里实在闷得慌,我想出去走走。”

院子里,满树不知名的淡紫的小瓣花开得正好,温若宁眯了眼仰首看着,唇边终是漾起浅笑。

西郊行宫,已俨然是囚禁她的冷宫。偌大的宫中,只是留下几个年迈的老宫侍,一切奢华物件皆在顷刻间不见了踪迹。温若宁见了此般情境,倒是觉得合了心意。既然无爱,那么就算在此地了了余生又如何。

碧巧看着温若宁日渐消瘦的面容,心里一阵阵难过。她取来披风为温若宁搭上,陪着她在石凳上坐下,说:“姐姐,您不是说要带碧巧离去么?现下此处也无人看守,我们便趁着这时机走罢。”

温若宁闻言回过神来,她轻抚了碧巧的发,道:“傻丫头,眼下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。”闻人延华早先便说过,她是叛党同谋,此处是他为她设下的庇护所,离开此地,等待她温若宁的,怕是就只有死路一条。

碧巧垂下头想了想,道:“不如我设法偷偷溜出去,找到我家公子来救姐姐?”

“云墨?”温若宁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名字,心头没来由地顿了下,“他不会理会此事的,我们不要打扰他了。”

温若宁起了身,抬手轻触身旁一支枝桠上淡紫的花瓣道:“碧巧,你知道吗?天使只能和天使在一起,如果我不是自然死亡,就不能去找博文了。”

“姐姐……”碧巧没能听懂温若宁的话,可她脸上那深入骨髓的痛,碧巧是明白的。

闻人延华离开,没留下只言片语,甚至连御医都未曾留下。温若宁看着清冷的宫院,意外地发现,自己心中竟然没有一分怨恨。

“碧巧,你差人去寻些桃树苗吧,我想看桃花。”

“姐姐,现在种下,许是不好活的。”

“去吧,有心栽花,总会开的。”

碧巧瞧着温若宁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,不忍再阻止她,只好拿了些碎银去求几个年长的宫人。

宫人们听说是温若宁的要求,都毫无怨言地领命去办了。倒是让碧巧略略纳闷,手中捏着几块碎银子,不甚理解这是如何的一个冷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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