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华山论剑

沈元景道:“这也不是什么大事。虽我不打算教龙儿明玉功,用不着古墓的寒玉床了,可定下的约定自会遵守。一年之后,等她六岁,我便带去终南山,到时自会分说清楚。”

丘处机心头微怒,道:“那不是我门下弟子,还要受一年的罪?沈先生做了错事,却要我重阳宫承担,有些说不过去吧。”

沈元景点点头道:“你这样说来,的确是我的不对。”丘处机神情稍缓,就听他接着说道:“好在终南山也不远,等论剑事了,我便去杀了古墓门主,把头送到重阳宫,以为赔罪之礼,如何?”

全真七子脸色大变,都知这种事情他是做得出来的。马钰脱口而出道:“不可!”紧赶两步,躬身道:“丘师弟性子有些直,说话不当的地方,还望沈先生恕罪。我派与活死人墓本是邻居,些许纠葛也是平常,我们自己处理即可。”

丘处机本想激得沈元景发怒,以天罡北斗阵胜之,事后就好拿捏,可见到马钰出面,也不好再说,冷哼了一声。

洪七公道:“你这性子,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,却不合你前辈高人的身份。靖儿这般老师憨厚,你就不怕教坏了他?”

沈元景笑道:“正是因为他在此,我才不能作出君子模样。我收他做了徒弟,替他挡下很多磨难,他也就少了许多人生经历,不懂得世情险恶,人心复杂,现下为人处世还是这般循规蹈矩。

若是天下安定,这种性子倒未尝不可,可以现在时节动**来说,太过方正,反而不美。旁的不说,单是让他去领悟《武穆遗书》这等兵书,也肯定弄不懂兵不厌诈这等道理的。”

洪七公“嘿”的一声道:“那你就要教他像你这般,行事……嗯,随心所欲?”他本要说行事乖僻,喜怒无常,出口时换了个词,总算给了三分面子。

他道:“他若能学会变通,自然是好,倘若不行,随性一些,也无不可。总好过像你这老叫花子,武功这么高明,除了大奸大恶之人,又有几个怕你的?”

“要人怕我做甚?”

“有那些个作奸犯科的小人,欺之以方,就能将你拿捏住,你放走他们,也未必感恩。我踏入江湖以来,就明白一个道理,武林中人总是畏威而不畏德的居多。”

沈元景接着道:“这便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个,乱世之中,拳头尤为重要。它并不是道理,却能让人心平气和的和你讲道理。”

郭靖似懂非懂,不解其意,只能牢记在心,回头慢慢领悟。他又道:“索性今日就是华山论剑,个人只凭武功。丘道长,我看你也不服,那就来试上两手,我也想看看,王真人留下的武学,到底有多厉害。”

丘处机冷笑一声,道:“那就要请沈先生多多指点了,布阵!”说罢身形一闪,率先占据了天权的位置。在武学这块,他是全真教的领袖,其余六人也只得跟上。

马钰心道:“沈先生并无大恶,还对我派有恩,不可轻辱,我须得注意,不能胜过,打个平手即要停手。”郝大通亦觉得下不去手。

自从上次以这个阵法胜过欧阳锋后,七人都信心满满,对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以不觉着高不可攀。后面又得了太极拳法,受周伯通指点,两相结合,威力更甚,自觉已是天下第一。

等七人摆好阵势,沈元景才有动作,郭靖与黄蓉都递过宝剑,他摇摇头,笑着说:“你们忘了独孤前辈所说的,草木竹石皆可为剑?今日便让你们看看。”

说罢脚下一动,瞬间飘到旁边的树上,剑光一闪,截下一节树枝,又削出一根木棍来,进了北斗阵中。

丘处机脸色通红,道:“沈先生果然艺高人胆大,如此就得罪了。”手里长剑往前一刺,发了进攻的令,旁边天枢位的马钰和玉衡位的王处一也跟着攻到。

沈元景将功力灌注在树枝上,轻轻一剑横过,只听当当当的三声,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。三人几乎拿剑都不稳,勉强用太极拳意散去力道,心里惊骇莫名。

他并不停手,木棍往丘处机胸口点来,天璇位的谭处端和开阳位的郝大通从脚下一动,闪出来接住。不但如此,天玑位处在天权位后,刘处玄从丘处机身后斜出,突然一剑,反守为攻。

沈元景随意三剑,一一震飞,丘处机三人再度攻来,他笑道:“果然是有几分门道。”手里树枝舞动,势若千钧,在郭靖看来,也不比用玄铁重剑来得差。

全真七子都不敢和他硬碰,要么三人合击,要么收剑回防,反被他压住气势,打得有些憋屈。

丘处机心道:“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,这刚猛尤甚欧阳锋,难怪周师叔说他单打独斗,天下第一。不过他这般滥用真气,我倒要看看能支持多久。”当下脚下稍稍后退小半步,手里招数也改做守势。

他处在魁柄相接之处,是北斗阵之核心,稍一变化,七人心意相通,也跟着变了,以静制动,击首则尾应,击尾则首应,击腰则首尾皆应,牢牢将敌人困于阵中。

见沈元景似乎落在了下风,黄蓉心里急切,拉着洪七公的手,娇呼一声:“七公!”又做了一个炒菜的手势。

洪七公连忙笑道:“蓉儿别慌,你师父他只是在观阵,还没用出真本事呢?”他这声音说的颇大,似乎在安慰黄蓉。

全真七子听在耳里,拿眼望去,对手果然气定神闲,心头微凛,出手更是谨慎。

沈元景笑骂道:“观棋不语真君子。七公你这样提醒,忒不地道了,可别怪我回去,不让蓉儿给你做菜了。”

洪七公委屈的说:“那日在嘉兴醉烟楼,你还不是在阵外说话,打乱了欧阳锋的心思,许你放火,便不让我点灯?”

沈元景道:“方才不就说过,你是君子,和我可不同。要不是我这人行事无常,也舍得下面子,随心所欲,说要杀人,也不管功夫高低或是无辜与否,都会杀了,那这七位道长,怎会手里有这么好的武学,还怕我三分?”

他在阵中,还有余力说出这么一长段话,出手却一丝不乱,该攻就攻,该守就收,拿捏得十分准确。

七人只当他是在示威,却也暂时无法。丘处机强压住心头火气,一意防御,打定注意要拖他到筋疲力尽,方肯罢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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