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昆仑宝玉

这个故事,也是关于金门的,确切地说,是关于一块通灵宝玉的。

这也是在老满大哥那边听到的。

那时候,我还在老满大哥那边,当时有一个生意,就是给潘家园的古董店带人买货。

因为盗墓小说很火,大家都知道北京有一个潘家园,所以好多游客都喜欢去转转,扫扫货,看看能否捡个漏儿。

其实啊,这是不可能的。潘家园全名叫“潘家园旧货市场”,这里是卖“旧货”的,不是卖“古董”的。你即便买了所谓的“古董”,人家给你开的收条也是“旧货”“工艺品”。所以后面发现这个“古董”是假的,找人家退货,人家也不退,因为收条上写得明明白白的,这就是工艺品,为啥要退货?

所以要想买点儿真东西,那就要去专门的古董店了。店铺有真东西,只是不拿出来,需要熟人介绍才能买到。因为吧,古董店里的东西,好多是盗墓贼销赃的,有些是挖出来的,总之都不是那么干净。

我们当时就给这种古董店带客户,然后赚点儿提成啥的。

我们当时合作的铺子,老板姓吴,排行老大。但是山东这边的人吧,忌讳喊“大哥”,毕竟那里有个武大郎嘛,而且好巧不巧,他还姓“吴”,所以我们都叫他吴二哥。

这个故事,就是吴二哥给我讲的,也是他当年发家时的一段神秘经历。

我当时很喜欢看《鬼吹灯》,所以也问吴二哥,他这边经手的“明器”啊,是不是盗墓得来的。

吴二哥说,盗墓的少,主要是“溜槽”的。“溜槽”是古董界的专业术语,外人听不懂。他解释,咱们老北京这边多古墓,尤其是东郊,东郊风水好,那里很多清朝的墓穴。所以在北京东边施工,挖地基,经常会挖到古墓。

搞工程的发现古墓,是很不吉利的事情,一旦弄不好,就会撞邪,而且你如果上报给了国家,等专家研究之类的,工程都给耽误了,确实也耽误不起。

所以工程队遇到这种事情,多不上报,而是等着人收。

专门收这种东西的人,行话叫溜槽。溜槽也有帮,他们和各个工地的关系很好,只要哪个工地挖到了棺材板子,他们就下去背,什么破碎片、铜瓶子、瓷器,都要。

僵尸也要。那东西其实很值钱,老外喜欢收藏这个,他们觉得这是东方木乃伊。

不过僵尸很难保存,吴二哥说,有一次好不容易弄了一个,他让溜槽的人给捆住了,塞在一辆面包车里,结果那玩意儿一路往下流黄水,等到了地方啊,僵尸都成了一摊黄汤了。

说到这里,吴二哥皱着鼻子感慨:“那臭味啊,别提了,整毁了我一辆车嘿!”

吴二哥在潘家园几十年,见识过许多“神器”,自己也收藏了许多宝贝,像太湖收过来的一个桌面大的白鼋壳子,像陕西渭南收来的“龙鳞”,像神秘的“昆仑尸胎”,这些我在公众号“一只鱼的传说”上都讲过。

但是他最得意的,还是几枚古玉。他有一次喝多了,很得意,给我们拿出来看过。他很严肃,先焚香净手,才开了保险柜,拿出了几枚古玉。

这几枚古玉嘛,很小,也就珍珠那么大,晶莹剔透,属于极品的羊脂白玉。不过它们也太小了,就豌豆粒那么大,能做什么呢?

结果他让我们用手摸摸。我们一摸啊,当时就变了脸色,这几枚古玉,滚烫,竟然是热的!

吴二哥就乐了,说我们没有出现幻觉,这几枚古玉不仅是热的,而且甚至有可能是“活的”!

然后他就讲了这几枚古玉的由来。他说,这几枚古玉啊,不是他收来的,是他家里传下来的,是真正的传家宝,也是他祖上用命换来的,所以无论到了多艰难的时候,他都没有考虑过出手。

他说,咱们中国自古有玉文化,古人相信,真正的宝玉可以给人挡灾。所以不管金银、钻石,它都是有价的,只有玉是无价的,毕竟可以救命嘛!

古人说的玉嘛,主要还是和田玉,国玉和田嘛!和田玉市场其实很乱,什么韩料,都说是和田玉。而且你拿去鉴定,鉴定结果也是和田玉。因为鉴定这块儿,主要看成分,这些成分都差不多,但是价钱上,那可就差远了。

和田玉,分为山料和籽料。山料就是山里的玉矿开采出来的。籽料嘛,就是从山上冲到水里的玉石。籽料比山料贵很多,红皮白肉的籽料,甚至要比山料贵几百倍!

但是这种事情也不绝对,因为顶级山料嘛,有时候会出现神级美玉。

大家都看过《西游记》吧,孙猴子哪里来的?一块石头吸收了天地灵气,后来孕育出生命,这种就是神玉了。

传说中的神玉,就是有生命的。

吴二哥父亲当年,就遇到了一块神玉,一块通灵的神玉。他说,自己父亲年轻时,为了赚钱,去了昆仑山背玉。那是海拔五千米的阿勒玛斯玉矿,极度危险,也极度荒蛮,几百年来,交通工具都是靠毛驴。

毛驴只能爬到海拔四千多米,剩下的路,只能靠人爬,所以那边需要很多玩命背玉的人。

在当时,山下盘踞着各种土匪、盗贼,都等着抢劫背玉人。所以大家都想尽办法藏玉,比如吞下肚子里,塞在屁股里,甚至有狠人在大腿上割一个洞,把玉石塞进去,然后外面包扎好,带出去。

在那个时代,那个地方,人命不值钱,还不如一匹驴子,更别说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了。

他父亲当时还年轻,就是那种胆子比天大、命比纸薄的年纪,所以天不怕、地不怕,就跟着别人去矿山背玉了。

结果去了才知道,那真是滴水成冰,而且氧气稀薄,走一步都艰难得要命,而且海拔高,煮面都煮不熟。

他们当时去了不少人,都熬不住,一个个跑了。他没跑,继续跟着走,没办法,他家里太穷了,他就想赌一把。

当年采玉,要先找玉矿,矿老板请了一个很厉害的老风水先生,大家都跟着他找玉矿。

这个风水先生是一个小老头,戴着墨镜,弄了一个抬椅,大家抬着他走。他也有罗盘,也要看风水,最后大致选定一个地方,就开始具体找。找什么呢?

找瓜。是的,玉矿的民间叫法就是瓜,瓜连着的一些藤藤蔓蔓,这些就是玉带。你先找到藤蔓,就是玉带,然后跟着走,就能找到玉矿,然后用炸药炸,把玉给炸出来。

这个风水先生是一个独眼,他剩下的一只眼也不好,而且身体很差,一身痨病,咳嗽的痰都是黑的。

在山上开矿很危险,你轰隆一下炸下去,搞不好就雪崩了,或者山体塌方了,随便出一点问题,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。

他们开矿时,有时候发现大冰壳子底下,还埋着死人,看看衣服,有些还是民国时期打扮,甚至是清朝时期打扮,上百年尸体都不会腐烂。

这些还不是最危险的,有时候啊,昆仑山会出现更可怕的事情。

他们当时打了个炮眼,炸了一个很深的口子,口子往外呼呼冒血。当时有个人,好奇摸了摸,结果那血水就像硫酸一样,瞬间把他的手腐蚀掉了,露出了白骨,他疼得满地打滚。

风水先生就喊:“快跑!快跑!”大家就一窝蜂跑啊,他父亲觉得不能丢下风水先生不管,就背着风水先生跑。风水先生就喊:“憨娃嘞,快放我下来!”

他也不听,硬撑着背着风水先生跑。后来跑不了多远,他就觉得肺要炸开了,终于脚下一个踉跄,摔倒在地上。

那个风水先生就叹气,说:“你这个憨娃,人倒是不坏哩!罢了,罢了,且送你一场富贵吧!”

风水先生就告诉他了一个秘密。风水先生说,他原本出自陕西那边的风水世家,他太爷爷当年是陕西最著名的风水师,连大军阀都要客客气气请他算一卦。

当年有个年轻人请他太爷爷出山,去昆仑山找一块玲珑宝玉。他太爷爷就觉得很奇怪,我都一把老骨头了,而且名利也不缺,为何要挣命去昆仑山啊!

但是那个年轻人来头很大,是传说中的昆仑山高人,出自鼎鼎大名的“金门”,排行第三,号称“金门第三子”。

这种人物,自然不会随便邀约,毕竟他们金门人才辈出,如果是寻常事情,根本不需要外人帮忙。

但是这种涉及生死之事,他还是要问个清楚。

结果那个年轻人就说了两个字——长生。年轻人说,那个地方涉及长生秘,而且他不要长生,他只要一个人。

老头子感到很奇怪,你去昆仑山找什么人,而且找人和找玉有什么关系?年轻人说:“找人就是找玉。”

老头子还是感到很奇怪,再问他,他就什么都不说了。老头子当年都八十多岁了,无欲无求,但是涉及长生,他还是愿意去赌一把的。说白了,他就是不去,也活不了多久了,万一成了呢?

但是去之前,他需要年轻人给他证明,凭什么说那里就可以长生呢?

年轻人就拿出一个东西,给了老头子。老头子用手摸了摸,点了点头,就收拾好东西,跟他走了。

年轻人给他的东西,是一块玉,一块极品的羊脂玉。但是那块玉,非常古怪。那块玉是暖的。这里指的暖,并不是木头、塑料那种暖,而是它自己会发热,就像活的一样。而且那块玉的形状很特殊,它是一个椭圆形的,浑然天成,像一粒珍珠。

那个年轻人说,这是他爱人留下的。

老爷子临走的时候,什么都没带,就带了一只信鸽。这个信鸽是传递消息的。老爷子约定,如果他死在了昆仑山,临死前会把信鸽放回来,大家看到信鸽,就当他死了吧。

老爷子走了六个月后,信鸽自己飞了回来,带回来了一封信,以及一块玉,也是一块泪珠状的暖玉。

他太爷爷留下的那封信,是一封血书,上面就画了一个坐标地址,什么都没写。

很明显,他太爷爷死在了那里,但是在生命最后一刻,他给后人留下了这个地址,应该就是那块昆仑神玉的地址,所以他们后人一直以来都在追查这个秘密。

他们家本身就是顶级风水师,风水师嘛,都是富可敌国的人家,所以他们很快聚集了很多人马,去昆仑山寻宝。

他们找到了那个地址,甚至发现了一个炸毁的矿洞,但是却没有发现他太爷爷的尸体,以及那个传说中的神玉。

后来,他们家族就在一代代寻宝中,慢慢衰落下去了。

到了他这一代,家族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男丁。他靠给煤老板看风水之类的,赚点儿小钱,到了晚年,身体衰败了,想着自己家里仿佛受到了诅咒,干脆就来昆仑山了此残生吧。

结果他在这里给矿老板找玉矿时,却发现了玉矿的秘密。

吴二哥的父亲就问他:“什么秘密?”风水师使劲咳嗽了一声,咳出了一口黑色的痰,挣扎着说了一句:“玉是活的!”吴二哥的父亲不明白了:“什么意思?玉是活的?!这玉石还有死的活的?!”

风水师涨红了脸,说:“憨娃!我是说,这底下有一块玉,它活了,修成人形了!那个眼泪一样的玉啊,就是那个玉人流的眼泪,所以才是暖的!”

吴二哥的父亲就彻底不信了,觉得这风水师真的是老了,都开始胡言乱语了。

风水师就急眼了,跟他说:“你个憨货!你去看看,那个洞里的血水是什么?!”

吴二哥的父亲小心翼翼地丢过去一块小石子,小石子沾了一些血水,掉在了旁边。

他仔细看了看,才发现那并不是血水,而是特别微小的红蚂蚁一样的虫子。这些小虫子可以喷射高浓度的酸液,所以人摸上去后,皮肉很快就被腐蚀掉了。

风水师就说,这些都是守护玉人的,让他继续往里炸。吴二哥的父亲就硬着头皮,又往里丢了一个炸药包。

这一次炸开后,那个山洞更大了,像是一个隧道,弯弯曲曲的,盘旋着往里走。

风水师眼睛也亮了,说:“背我过去!”

他好不容易等到红蚂蚁没有了,就背着风水师过去。他们到了山洞,发现里面异常光滑,一个不留神,两个人就摔倒了,像滑滑梯一般往下走,最后重重地摔在山洞里。

他赶紧扶起风水师,那风水师好容易缓过劲儿,掏出一个火斩子,吹着了,四面照照,发现整个山洞晶莹剔透,仿佛玉化了一样。

两人啧啧称奇,来回摸着玉璧,感慨着这个玉璧要是能搬出去,就发大财了。

风水师让他背着他,继续往前走。他们走到尽头,越往里走,山洞越大,玉质也越好,最后简直像是一个美玉城堡。

在山洞最中心的位置,就躺着一个巨大的玉石棺材。

风水师不停催他:“快过去!快过去!”他过去看看,这个巨大的玉石棺材是空着的,但是里面滚落了不少珠子。

风水师捡了几个,说:“果然是这里了!”风水师就叹气,说他们家族找了几代人,最后都绝后了,终于找到了这里,其实也没啥用了。

他就说,他今天也不走了,就死在这里吧!吴二哥的父亲是个直性子,死活坚持要带他走,说就算死,也要死在一起。

老风水师迟疑半天,又叹气,说:“你这个憨娃哎,还真是个憨货哎!”他就从背后掏出来一把盒子枪,放在棺材上,说:“你刚才要是走了,或者有丝毫的歹意,这颗花生米,就吃定了!”

吴二哥的父亲才惊出一身冷汗,原来这风水师一直在试探他。风水师就说:“憨货,活该你跟我有缘分!我也没有儿子,你就给我磕个头吧,当我儿子!我送你一桩大富贵!”

吴二哥的父亲就跪下,梆梆梆磕了三个头。

风水师先解释了这个洞穴的秘密。他说,看来当年金门第三子找他爷爷,就是要找这里了。他当年留下的几枚暖玉,应该就出自这个玉棺。这个玉棺里的珠子,并不是什么通灵宝玉,而是通灵宝玉通灵了,幻化成了人形,这些珠子就是那个通灵宝玉流下的泪水。

吴二哥的父亲大吃一惊,赶紧问那个通灵宝玉去了哪里?还有那个年轻人呢?

风水师就笑,说金门都是神仙一般的高人,哪是我们凡人可以揣度的?不过他倒是可以从他祖上留下的只言片语,猜到几分。

他说,当年那个年轻人找到他祖上,说了一句话,说这几枚暖玉,是他爱人“留”下的。他们当时没有多想,现在想来,那个“留”字可能不对,是“流动”那个“流”。也就是说,这几枚暖玉,是他爱人“流”下的泪水。

吴二哥的父亲大吃一惊,说:“难道,难道他们——”

风水师也感慨,说虽然江湖人士不拘小节,但是这个年轻人行事,也当真是惊世骇俗了。

吴二哥的父亲就问他,那他们俩去了哪里呢?风水师就摇头,说那就不知道了。不过如果很顺利的话,他也不会请自己祖上出马了,而且这里流了那么多泪珠,想必他们当年一定很伤心吧。

吴二哥的父亲也很感慨。

风水师最后给了吴二哥的父亲一把骨制的哨子,告诉他,回头在外面吹响了,会飞过来一只金雕。这只金雕是他驯化的,脚掌有一个皮囊,可以把珠子放在皮囊里,到了安全的地方,吹响哨子,金雕会把玉石带给他。

然后风水师指点他,他下山的时候,要带几块上好的玉石,故意给土匪搜走,他们就不会害他的性命了。

老人让他出去后,用炸药把洞口炸毁,把他封在里面就好了,他就陪着昆仑宝玉永眠吧。

吴二哥的父亲含泪给老人磕了几个头,千辛万苦走了出去。

后来炸毁洞口时,他留了个心眼,靠外面炸,这样外面封死了,里面其实还没事。

再后来,他就回到了老家,这几块暖玉,他也没舍得卖,就留给了吴二哥。

我就问吴二哥,那个风水师呢?他说,后来他父亲也雇了专业的人去昆仑山寻找他。结果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,终于发现了那个**。结果他父亲一个人偷偷下去后,发现棺材是空的。

我不理解了:“空的?”那个风水师去哪里了呢?

他就笑了笑,说了两个字:“长生。”

我猛然一惊,后来仔细想了想,还真是差不多。

我又问他:“那个**呢?”

他就笑,说后来那边发生了大地震,山体滑坡,再也找不到了。

当然了,这句话,我是完全不信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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