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元景一人在这偌大的庄园内踱步。是夜,天清气朗,繁星点点,他忍不住掏出铁笛,吹奏一曲。
院内竹影幽幽,闲花飘香,亭上桂华流瓦,下有溪水碌碌流淌,别有一番雅致。从山头望去,海面波光粼粼,万千银蛇舞动,天际一片阔大。
他曾经看过王家藏有的一本地图,这海的对面,便是越州、黑帝所在的海山郡。海湾狭长,出海口最宽也不过五六百里,此庄园处在中段,算来到对岸约莫只两百多里,比之射雕世界的桃花岛,也不过多出一倍。
想及此处,他心里一动,暗道:“这么点距离,我何不自行渡海?从岸上过去,行踪太过明显,说不得黑帝也会如余新、雷胖子一般,躲藏起来。由海里过去,这人决计不可能想到。”当下便细细筹划起来。
海上行船,一怕风浪。可这海湾又长又狭,还没有桃花岛的海那般开阔,里头风浪定然大不到哪去。二惧没有方向。他精通五行八卦,地理星象,白天立木看日影偏斜,夜里以此方星空为引,短短一两日的航程,不至迷失。
此世之人觉着千难万难,多半是无有远航经验。白羽世界地物博大,人口稀疏,地都种不过来,谁还愿意冒着巨大风险,在海里讨生活。出海十里八里,已算远了,再往前,谁也没有这个能耐,可沈元景曾驾小船来往桃花岛多次,颇为纯熟。
天时地利与人和皆备,他当下也不犹豫,见老仆都睡了,便出了庄园,去寻找渡口。可云越两州之间,世代血仇,几乎老死不相往来,怎么会在海上互通?
往上走了三五十里,什么也没瞧见,又折身沿着海岸,往下找寻。很快又回到庄园位置,正要绕过悬崖,再向下走。
见到崖上有不少石壁凸出,变了主意,往前一跃,踩着石块前行。到了一半,突然现出一个山洞来。他急忙顿住,伸手一爪,刺入石壁,接着月光,往洞里面看去。
这洞呈拱形,开口往下直深入到海面底下,宽不过两丈。他点亮火折子,往洞里面晃,见着十几丈深的地方有一条小船,楞了一下,再朝上看,隐约能见一个高台。
他手上一用力,往对面**去,等到了洞壁边,出掌一拍,向里面射去,脚往船上一点,飞速弹起,落在高台之上。
点亮挂在墙壁上的油灯,仔细打量,高台往下,有许多级阶梯,通到海底,一艘一丈宽不到的船,就停在底下,长长的船绳往上,挂在高台的一根铁钎上,显然是为防着潮起潮落,特意准备的。
高台后面有一个石洞,一直通往上面。旁边石台上有几根火把,看着有些时日没用,他捡起一根点燃,朝里面探去。
从这石洞的开凿痕迹来看,至少也有十几年了。走了片刻,又进到一个石室里面。这石室不大不小,方方正正的,什么东西也没放置,甚至连门也没有。
他沿着墙壁,仔细看过,才在左边墙壁上,看出一丝缝隙,手上用劲一推,墙面翻转过来,露出一个门。这门有些矮,沈元景要弯腰才能过去,好在宽度还够。
门口外还有一层木板挡在前面,他叩了两下,抓住腰下位置的把手往外一拉,现出一间静室。对面墙上硕大一个“静”字,十分显眼,旁边书有两行字:“静则生明养心有主,温而能断临事无疑。”
他仔细打量,除了一些练功用的陈设之外,顶上是一副白羽世界的星象图,普通星星用的墨点,那用来指引方位的,都用朱砂染红。
他心道:“这位雷庄主好心机,这次听说我来,他就从陆上从容逃走,可谁又知他在密室备了海船,若上次那样两大宗师齐齐来袭,他也可籍此逃出升天。”至于这人没将这条后路透露给自己与表兄,沈元景也毫不介意,毕竟两边还没有到生死之交的程度。
他再往外路过书房,出了雷格兰的小院,站在房顶上看向山崖,果然什么痕迹也见不着,不禁赞叹这人心思之细腻。
这时,另外一边似乎有些动静,一团光亮慢慢的往沈元景居住的小院而去,他心里一动,脚下连点,悄无声息的落在客房屋顶,就听见那老仆叩了叩门,见无回应,推门而入,在里面转了一圈,才又离开,转回自己房间。
里面灯光亮了一会后,老仆又去到后院,不多时,一只黑鸽在月光中飞出,径直往海面而去。
沈元景心里一动,暗道:“‘虚怀若谷’?这下可有些意思了。”
他返回密室里面,连夜乘船出了山洞,凭借天上的星斗作指引,往对岸驶去。夜里的海面还算平静,只是有些小风小浪,晃**得船起起伏伏。
他颇有经验,随船摇动,只是隔着一会,就用掌力纠正路线而已,也不去用什么千斤坠之类的功夫压住。
等到第二日早上,天已微微亮起,几个时辰,连一个小岛都没见过,让他啧啧称奇。过一会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,掏出干粮清水,胡乱用了一些,等着见太阳初升之壮丽。
日头上三杆,他才往船舷边一拍,四根铁柱斜着立起,白色棚子展了开来。这船主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,还有斗笠、蓑衣之类。
行到正午,远传突然现出一片低矮起伏的影子,沈元景心知这就是陆地,有些疑惑,心道:“越州不该如此之近。”果然越往前,越看得分明,那是一座岛屿。
他来了兴趣,手掌往水面一拍,船变如离弦之箭,往前射去。等到了近前,在北面寻到一处浅滩,停好了船。
登到岸上,寻了最高的一处山峰,攀将上去,往下看来,这岛不怎么大,北面全是丘陵树木,高低起伏,郁郁葱葱;南方才平整一些,花树交杂一起,红绿相间,我有些凌乱,一处寸草不生的空地就分外显眼,几大块石头堆垒一起,似乎房子一样。
沈元景奔了过去,石屋建的十分粗糙,里面除了石凳石桌,并无其他陈设,遮风避雨倒是足够,可不能长久住人。
他出屋转了一圈,确定这几日并无人在此逗留,心里奇怪,想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雷格兰不在这里,又能去哪?难道还有岛屿我没瞧见,或是……”抬头看向东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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