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一六章 否认,那不是我的

“果然是军粮!”

太监宣完旨后,展红菱的脸色顿时变了变,向外公投去担忧的目光,道:“外公,看来您之前的担心应验了,那批军粮真的出事了。”

到了这时候,程应举反而不紧张了,安慰展红菱道:“没事,身正不怕影子斜,咱们好好的收粮,一分好处没拿,出什么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,好了,你在府里安心在家里等着,外公上殿面君去!”

展红菱连忙说道:“不,我也和外公一起去,收粮的事都是我办的,还是我去才能说清楚。”

程应举思忖了一下点头道:“唔,那也好,你和我一起去,先在宫外等着,如果皇上真的传诏也方便些。”

展红菱闻言连忙打发展陌到棋苑去找翠萝,把自己之前记的帐本拿来送到宫门口去,然后自己和外公一起上车,直奔皇宫而去。

程应举上殿之时骆凤泽还在那里跪着,被骆允泽接连两次陷害之后,骆寰初对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宠爱了。

程应举来到殿前跪倒,道:“京市令程应举叩见皇上。”

骆寰初脸如寒冰,冷冷地注视着程应举问道:“程应举,靖王这次筹集的军粮可是你代为收购的?!”

程应举不慌不忙地答道:“回陛下,正是如此,靖王当日为筹粮这事烦恼,找上小臣之后小臣代为联络粮商,帮助靖王在十五日内集齐朝廷所需粮草。”

听他这样说,骆寰初的脸色不只没有半分好转反倒正加冰冷,阴森的声音中透出杀意,喝道:“正因为靖王筹粮心急,所以你就觉得是天赐良机,与那些粮商勾结,以次充好蒙骗靖五、蒙骗朝廷的银子是不是!”

程应举仍然没有半点惊慌,跪在地上说道:“回皇上,小臣不敢,小臣以性命担保,所收购来的粮食都是上好的米粮,没一袋是发毒腐坏的!”

“你还敢嘴硬!你看那是什么?!”

骆寰初伸手向旁边一指,玉阶下站着一个小太监,手里端的正是之前蒋席从外面拿回的霉米。

“去,拿去让他看看,这就是他收来的‘上好’的米粮!”骆寰初越说越怒,从龙椅上站了起来。

太监端着小笸箩来到程应举面前,弯腰拿给程应举看。

可是即使看到这些霉米,程应举还是不见紧张,慢悠悠地抬起来捏了块霉米仔细观看,一边看一边摇头,道:“据小臣观察,这米最少也陈了两年以上了,把米存着既不卖也不吃,潮了还不晾晒,这人该有多缺心眼!”

“你给我住口!事到临头竟然还在说风凉话!朕问的是你为何要收这种米进来,你却给朕扯这些乱七八糟的,着实可恶!”

程应举连忙再次叩首,道:“皇上,小臣虽然觉得这米肯定不是小臣收来的,不过小臣对于收米之事也不太了解,一切都是外孙女慧敏县主代|办的,要想查出小臣收购的米究竟是是好是坏,恐怕还要问过慧敏县主才知道!”

骆寰初没想到事情竟然又扯到展红菱身上去了,只好说道:“那好,那就传慧敏县主上殿!”

听到要传展红菱,藤晋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,自己算来算去,就是为了要搞死这丫头,现在她终于来了,哼哼,看她这次还能怎么办!

展红菱在宫外等得心急如焚,她生怕骆寰初急怒之下不问青红皂白,直接就给外公定了罪,那样可真是自己害了外公了。

过还好,等了一会之后里面竟然真出来人传自己进去。她整了整衣服,从展陌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摞子帐本抱在怀里,跟在传旨太监身后向里面走去。

来到金殿之上,见到骆凤泽和外公、舅舅都在地上跪着,还是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官员。她便也走过来跪拜施礼。

见她进来,骆凤泽和程应举都忍不住朝她看来,这次的罪名会不会被坐实全都在她身上了。

往金殿上传召女子骆寰初这还真是头一遭,他打量着展红菱,说道:“慧敏县主,朕来问你,靖王让程应帮忙收购军粮之事可是你代|办的?”

展红菱道:“是的,当日靖王为筹集军粮的事发愁,询问民女可否认识粮商,民女说外公身为京市令,认识的商人应该多,便带他找到外公程应举,因为外公上了年纪受不得奔波,民女便代|办了,所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,一切责任都在民女,与外公无关!”

骆寰初冷哼一声,道:“哼,小小的女子,你倒是敢担当,只是这事情可不是你能担当得起的!你收购的军粮全部发霉,导致西征军食用之后失去战力,全军惨败,如此重罪,诛你九族朕都不解恨!”

霉粮?不可能!

展红菱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坐在旁边休息的骆允泽,心中暗想肯定是他打了败仗没借口,所以才赖到军粮上去。

于是抬起头说道:“皇上,民女自己收的粮自己心中有数,是绝对不可能有霉粮的!”

骆寰初把手一挥,又让那个太监把霉米送过去给展红菱看。

展红菱捏起霉米越看越觉得不对,问道:“请问皇上,这种霉米一共有多少?”

“你还敢问朕多少?!”骆寰初气得直咬牙,道:“第一批送去的和最后一批没送去的都是这东西,这两批都是,正在路上那批也肯定错不了!所有的都是,你竟然还敢问!”

激动之下,他的话音都有些颤抖。

展红菱眼里现出一丝了悟之色,再次确认道:“皇上,您所说的都是这种米,意思是说所有的霉米都是这种粟米,不是其他种类的粮食?”

骆寰初也不敢确定,再次把目光投向骆允泽和蒋席。

骆允泽对于粮食之类不了解,从坐位上站起身来回答道:“回父皇,其他地方的儿臣不知道,但是儿臣军中的都是这种东西。”

他的话音一落,跪在地上的娄赋清身体重重一颤,心中暗想,这下可坏了,忘了叮嘱太子殿下,不能这么说话才是!

太子说完蒋席也低着头不吱声,他对那批粮食也是心中有数的。

可是他不说话,身旁的裕国公却站出来说道:“回皇上,我等刚刚察看的最后一批粮食也只是这种粟米,没有其他种类。”

说着回头深深看了展红菱一眼,心道我也就能打个证言了,能不能氛围局面就看你的了。

展红菱心里泛起冷笑,说道:“皇上,如果确定了所有的霉粮都是粟米,那么民女便要说,这些霉粮与我们无关!”

“无关?!粮食是你们收购来的,竟然敢说与你们无关!你、你真是气死朕了!”

展红菱从容道:“皇上先别着急生民女的气,请容民女把话说完,民女是帮靖王殿下收了六万粮食,可是皇上想想,如此短的时间,民女到哪里去齐刷刷的弄来六万担粟米,所以收购的粮食肯定是各个种类掺杂,黍、稷、麦、菽等物掺杂在一起,足有十余种之多,甚至民女还收购了大量耐储的薯类放在其中,想着再怎么也比边军没粮吃强,那么请问皇上,民女收购来的那些东西怎么清一色全变成粟米了呢?”

骆寰初被她问得一怔,心中暗想,是啊,自己真是急昏头了,怎么连这点都没想到,想当初自己作皇子的时候,农桑课也是有学过的,民间百姓种粮不可能只是一种啊!

想到这里他面对展红菱的脸色顿时转变过来,怒消了一半,说道:“慧敏县主说得有道理,只是……你这么说可有证据?”

展红菱道:“当然有!民女收粮的时候担心商户农人做搞鬼,所以每收一份都要作详细的记录,斤两、钱数、各类、出自何家,都有记载,账本民女已经带来了,就是殿门处的武士手里。”

“拿进来朕看!”

有太监出去取帐本,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娄赋清却是汗如雨下,极度恐惧之下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。

骆寰初不经意间一眼瞄到他,冷声问道:“娄赋清,你哆嗦什么,难不成你害怕了?!”

没到最后定论,娄赋清还在硬着头皮死撑:“没、没有!臣只是为自己的疏忽愧疚!”

见他这个样子,不问骆寰初都已经明白了,咬牙恨道:“好啊!待慧敏县主的帐册拿来,朕看你还嘴硬不嘴硬!”

这时的娄赋清简直想冲到殿外去把展红菱的账册烧毁了,可是无论他有多想掩埋掉这个证据,太监还是把它平安地捧进来了。

厚厚的一摞子账册摆在骆寰初面前,他只翻看了几页就不再看了,现在一切确定,展红菱那边收来的粮肯定是没问题的,出问题也就出在粮食进入户部周转的环节上。

他坐在那里扶着那一摞子账册,问娄赋清道:“你还有什么话说,难道还要说把霉粮运到军前只是你的‘疏忽’么?!”

“臣、臣、臣……”他跪在那里一边结巴一边暗骂:“藤晋,你个老杂种!你可把我害苦了,我那批霉粮如果压在库里总有办法掩盖,可是现在不只抖落出来,还扯到太子兵败上,这下可完了!”

事到如今,他除去继续推脱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,跪在地上痛哭道:“皇上!臣真是不知道啊!臣也不知道为什么靖王收的粮食会是霉粮!或许、或许是他们那边搞错了也未可知……”

这个时候程彦却向前跪爬两步,对骆寰初说道:“启禀皇上!据为臣所知,户部两年前曾经存储过五万担粟米,可是这批粟米却一直没有出库,如果臣的猜测不错,这次的军粮便应该是被批粟米所换下,所以臣请旨到的仓库中去查核!”

骆寰初坐在那里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,抿嘴说道:“准!程彦、陈禀常、蒋席三人一同前往,朕倒要看看,这批发霉的粮食还在不在!”

“是……”

程彦和裕国公陈禀常、大理寺卿蒋席三人领旨,一起出殿去往户部的仓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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