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道声音仅就在洞府大开的时候响了一下,随着正反五行大阵开启,又陷入一片沉寂。
即便是已经成功开启了洞府,峨眉一众人等,仍旧是不会放过沈元景。齐漱溟连通内外,调动两仪微尘大阵与灵翠峰,以及优昙神尼的旃檀佛光,一同将他镇压。
就算是他想逃脱,还有大智禅师的七宝金幢将此区域封印,外头更有玄真子布下两仪微尘大阵笼罩,叫他插翅难飞。
即便准备的如此齐备,齐漱溟仍旧不敢大意,冲着旁边吩咐几句,一众弟子纷纷出列,预备要进入圣姑洞府探查。
他嘱咐道:“易师侄,你与圣姑乃是旧识,功行与法宝俱是眼下一众弟子之最,此次取宝以你为主,不可轻忽。”
易静连忙点头,兴致冲冲,领命而去。
齐漱溟想了一想,又道:“如今艳尸崔盈已是按照天机先行觉醒,我恐几个弟子稚嫩,应付不来;况且还有那位女仙俞峦,得潘六婆与赤杖真人传承,功行非常,若起了不好心思,易师侄他们更是难以抵挡。
眼下清玄子已被制住,有大智神僧与优昙神尼两位相助,想必也是足够,便请姜真人与华仙子,入内暗中看护一阵,如何?”
青囊仙子华瑶松自无意见,只伏魔真人姜庶迟疑一下,说道:“圣姑珈因,素来不喜男人。几个小辈入内,尚且说得过去,我若擅自闯入,恐怕引她不快。”
齐漱溟沉吟一下,说道:“眼见着天机注定要落入峨眉、助长声势的一些个法宝与洞府,都被清玄子一门拦截而去,此时已不可太过迂腐。非常时候行非常事,也顾不得太多。”
姜庶点点头,同华瑶松一同入内,悄悄的跟在众弟子身后。
……
沈元景被困在原地,眼见着峨眉行动,确实无有太多办法。
正如齐漱溟所说,他出世太晚,短短二十来年时间,修道、练剑、立派、授徒、夺宝、杀敌,一样样的,几乎都做到了极致,根本无有余力再往外开拓。
倘若在给他百八十年时间,无论是将境界练到天仙,还是把一应重宝如昊天宝鉴、九疑鼎祭炼完成,都能纵横天下,当世无敌。
不过候到那个时候,清玄门恐怕已经风流云散,弟子各自流离;敌人不是早就陨落,就是飞升。他所传道统,说不得也被归于旁门,难以翻身。
如此还算好的,就怕一旦天机尽复,清算旧账,天劫、人劫、心劫齐齐到来,就算是他有通天手段,也不能逃脱。
所谓有得必有失,他乘势而起,享受了这纷乱时节带来的便利,自然也要承受快速崛起带来的缺憾。
眼下他倒不在意幻波池以及里头的法宝被峨眉派拿去,只是担忧洞府里面的俞峦。她重情重义,是一定要助圣姑脱劫,难免会与峨眉一干小辈,及姜庶和华瑶松对上。
过得一刻,里面传来动静,峨眉派已经动手破除禁制。这幻波池洞府外面各有入口,乃是正反五行大阵的节点,只不激发,算是入洞的捷径。
若是阵法启动,反倒不如单从某一处洞府入内,反正五处相连,也能去往其他洞府。东洞乃是圣姑珍藏所在,虽蜿蜒曲折,极难越过,峨眉派却仍旧愿意选择从此洞入内。
沈元景叹了口气,取出前番从韩仙子手中获取的信符法牌,朝着里面传音道:“俞道友,事已不可成,速速归来,我带着你一同离开。峨眉派只为求财,不会坐视圣姑受害。”
只见那玉牌一闪一闪,传来回音道:“我落在中枢,一旦离去,洞府禁制大开,便可通行无阻。我须等圣姑真正脱劫,道友不妨先走,就算我落入峨眉派手中,想来也不会有事。”
沈元景有些无奈,但也早有预料。倘若俞峦不是这样一个性情,他也不会和对方有这般深厚的交情。
他更曾将后事托付,除却身世来历,涵虚仙府中一切秘密,尽数告知。倘若一朝不慎亡故,也有对方照看弟子,传承道法。
齐漱溟等三人全都不动声色,仿佛是没有见着他这番动作,都耐心等在原地,不急不躁。
“哈哈哈哈!”洞府里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大笑声,穿透阵法,说道:“珈因,还是我比你更早醒来。看来上天注定,我要先一步脱劫,你就乖乖做我晋升的垫脚石吧。”
沈元景脸色一变,再往信符法牌中说了几句,却并未收到回音,叹了口气,催动九天元阳剑与散花檠,紫光金光乱射。
大智禅师“咄”的一声大喝,将七宝金幢从天上落在沈元景头顶,七彩光芒垂落,如同一顶纱帐,将他镇压在内。
接着就听着洞府里头传来俞峦的声音,急切道:“齐道友,我认输了。这阵法中枢我几近祭炼完成,若你肯以灵翠峰隔空出手,阻拦崔盈,我便将此洞府拱手相让如何?”
她掌控了部分阵法,将洞内所有声音,尽数传导而出,就是为了能够拯救好友。
齐漱溟朗声道:“俞道友勿忧,天道之下,一应妖邪,在劫难逃。我等早就算了个明白,纵然这妖孽先一步复苏,也决计不能扰动圣姑飞升。”
俞峦又道:“崔盈已经赶往中洞,一旦她见着圣姑遗蜕,便要行邪法侵害,即便后事仍旧按着道友算计,圣姑也要受辱,还请道友速速隔空出手。”
齐漱溟仍旧镇定,说道:“我与两位佛门大德要镇压妖邪,实无力再腾出手来,便请姜庶道友和华仙子,绕个道前往阻截。”
“圣姑生平最恶男子,你竟令姜道友去她静室,亵渎她遗蜕?”俞峦极为愤怒,齐漱溟仍旧是不紧不慢的道:“有得必有失。若能飞升,些许屈辱,算得什么?”
“那是你峨眉派,并不是我。”又一道声音幽幽传来,似极虚弱。俞峦大喜道:“圣姑,你醒转了?”
“哼,醒转又如何?”崔盈的声音传来,说道:“你神魂分割万千,收回来这一段时候,足够我杀你三次;至于俞峦,当年就傻乎乎的被我骗了,今日又困在中枢,等我杀了珈因,就去好好**你。”
沈元景冷哼一声,剑意喷薄欲出,峨眉三人齐齐催动法宝道术,将他躁动的剑意镇压,说道:“道友稍安勿躁。”
他道:“今日若是俞道友有事,无论崔盈还是峨眉派,就算躲在灵空仙界亦或西方极乐,一个也别想逃。”当即闭上眼睛,暗暗蓄力,也不言语。
众人只当是垂死之语,不以为意。姜庶的声音传来:“圣姑道友,请将中洞禁制打开,好让我等入内相助。”
“纵受劫死,亦不受辱。”圣姑冷声道:“我虽无力阻止你们峨眉派这些男子擅自闯入我洞府中,可要我放开最后一道禁制,痴心做梦。”
齐漱溟脸色微微一变,说道:“圣姑道友,你亦是由旁门归正于释家,为何堪不破色空之外像,仍旧执着于男女,未免有些入了魔道。”
圣姑声音仍冷,道:“我生来便是这般偏激,若非如此,以我天资,怎会落得如此下场,要靠立下救赎妖女这等荒唐誓言,才得解脱心魔。
峨眉派赶来相救,我自然感激,不愿阻止崔盈,我也不怪。不过倘若非姜庶要入我中洞,那我宁愿万劫不复,也不叫你们得逞。”
齐漱溟叹道:“这可由不得你。倘若让崔盈将你吞噬,立刻就能魔功大成,又有阵法助力,两位道友和我峨眉弟子,岂有命在?
姜道友、华仙子,出手吧,等解救了圣姑,容后自有我负荆,将罪责一力承担。”
果然姜庶与华瑶松动起手来。这时易静突然大声道:“掌教师伯,圣姑心狠,虽躯体僵硬,仍旧能够催动阵法,小心她玉石俱焚!”
“白幽女,你好得很!”圣姑勃然大怒,就见着五座洞府大门光芒大作,明暗不定。
齐漱溟脸色大变,说道:“圣姑道友不要冲动!”镇压沈元景与五行大阵不可兼得,一时陷入为难。
正在此时,洞府法光竟慢慢的消散,就听这俞峦说道:“圣姑,当年你曾说过,咱们姐妹福祸共享,未料到一语成谶,你我先后受难,彼此失了支撑。
今日让你受辱,是我援助不力,眼下与你一同遭劫,也是应当。只是我那一位朋友因来助我,被困在此处,我实在不忍叫他折在此地。”
圣姑沉默一阵,说道:“明白了。”五座洞府大开,接着便是中洞两边禁制,立刻破碎,里面的一应动作声响,传来的得更加清晰。
峨眉众人正松了口气,忽然听得圣姑声音洪亮起来,说道:“我自婴孩时候,被父母抛弃荒野,靠野兽哺乳,才得存活,以至于性情偏激。
求道以来,更为坎坷,炼法宝、习阵法、修丹道、辟洞府,历经旁门、魔门、玄门,最后转入佛门,受无穷劫难,逼不得已,还要走如此狭隘的道路,才看到希望。”
她一口气说了许多,叹口气道:“历经数百年,只在今日将心魔除去,便能霞举飞升,可真是艰难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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