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雪中寒江
声音若有若无,仿佛从天际飘来,可是听在林石耳中,每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
"难道有人在外面吟唱?"林石皱眉,同时也感到好奇,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吟唱歌谣。

他寻着声音,朝来源方向前行。

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中,虽有千山万仞伫立,可是鸟兽踪迹全无,百兽绝迹。地面上冰厚雪实,由于无人触及,到处皆是原始一片,看不到丝毫生人留下的气息。

"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..."

林石又听到那断断续续的人声,就在不远处。他急忙加速奔了过去。越过一座雪峰,立刻看到了怪异的一幕。

只见数座雪峰之间,一片雪谷之中,一条江贴在雪峰边,从谷中穿过。江面晶莹如镜,静止不动,完整地倒映出整片雪山、雪谷。

江水冒着丝丝寒意,江畔边独坐着一位垂钓渔翁。那渔翁侧对林石,身上披着一件厚蓑衣,头上戴着斗笠,因而林石无法看到其真面目。

林石缓缓靠近,尽量无声,连气息也压制到最低。那渔翁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人,依旧专注地对着身前寒江里的垂钓,一动不动。

就这样,一江、一翁、一钓,两人一坐一立,谁也没有说话,谁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,仿佛在这天地之间定格下来。

林石不再能肯定刚刚听到的吟唱声是这垂钓渔翁发出的,否则为何此刻一丝声音也没有,静得如同根本不存在一般。

他初时本欲叫唤渔翁,可一站在江边,受无尽的宁静所感染,没有开口,只是静静地注视眼前景象。

他也变得平静下来。先是体内灵力流转减缓,如同这雪中寒冰一般真实存在却寂静不动。然后气息收敛,呼吸心跳都慢了许多,若有若无。现在的他看来,灵力收敛、气息消散,与凡人无异。

紧接着,林石心中亦开始寂静起来,忘记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,不再想要惊扰面前这垂钓渔翁。不仅如此,他也逐渐淡忘了随同独孤雪剑上天山来所为何事,甚至暂时地忘却了清灵宗、忘却了自身修练。

只剩下一片雪中寒江。

自从踏上修练之途以来,林石从未感觉到像此刻这般,寂静无边,心如止水。仿佛这世间除了狂烈、迅疾以及无尽的力量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,一个完全沉寂的世界。

在这个世界中,林石感受到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感觉,看似寂静不动,却似乎蕴含着某种生机,比动时更加自由。

"咦?"

一个人声响起,瞬间寂静被打破。林石并没有闭上双眼,却似乎睡去一般,此刻转醒过来,眼前依旧不变。

寒江、渔翁、雪。

林石不禁纳罕,难道自己方才真的沉睡过去了么?可是又不对,他明明是注视着眼前景象的,从未闭眼,这点他很确定。

"你看到了什么?"那渔翁忽然开口道,原来他早已知晓林石的到来,只是没有说破而已。

听这声音,林石可以确定眼前渔翁的确是之前吟唱之人,便回道:"看到了你在寒江 边垂钓。"

渔翁听了,不予置否,淡淡道:"能力稀松平常。"似乎并不十分满意林石的答案,却又开口道:"我时时不忘换上蓑衣,在此临寒江而钓,已不知千万次。只是,我并不喜欢这蓑衣,也不喜欢垂钓。"

渔翁似乎轻轻叹了一气,叫林石感到不解。按对方所说,已在此垂钓千次,就算每日来一回,也要三年之久!万次即是三十年!可是更令他惊讶的是,那人却说并不喜欢蓑衣,也不喜爱垂钓,那又为何要这么做呢?

"既然不喜欢,那为什么日日在此垂钓呢?"林石心中纳罕,不假思索地又问了出来。

那人觉得林石太愚,本不愿再多理会他,但一想说说也无妨,便道:"你不懂...我在找一个机会...可能在这寒江之雪、蓑衣垂钓中找寻到..."他欲言又止,因为连他自己也开始不相信真的能找到了。

林石更加不明,要找东西就该去找。为何不喜欢又要强迫自己去做呢?便道:"你冷吗?"

那人心念果然蠢笨已极,完全不知自己所言何事,根本不愿再理会林石。

林石没等他回答,便自顾道:"既然不冷,又不喜欢,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呢?"接着又说,"既然不喜欢临江垂钓,又为何日日来此呢,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,定不是出于真心,重复再多次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吧!"

林石见那人并不寻常,心里猜测可能也是修士,只是完全感知不到他身上有丝毫灵力存在。

他开口说出这样一番话,完全是有感而发。他向来如此,在木村长大时便无拘无束,想做什么就去做,同样地,不想做的事也不会强迫自己去为。

做自己想做之事,这一直是林石的行为准则,自踏上修练之途后也是如此做的。

在他看来,这是再普通不过的道理,只是多数人明知而不这么做而已。

谁知在林石刚一说完"徒劳无功"四字,那渔翁全身猛地一震,倏地回过头来!

"你说什么!"

在那人回过头来看向林石时,林石只看到那人的两道目光,散发着刺目光芒,如同星辰般闪亮!

林石瞬间只觉全身灵力凝固,再也动弹不得。不仅如此,身体似乎被那人一眼扫过,便要化为灰烬,不复存在!这种力量像是要将他彻底磨灭,连灵识都丝毫不剩!

那目光似乎带着某种毁灭之力,连天地都一瞬间暗淡了几分!

"轰——!"

身后传来一阵隆隆之响,林石一转身,险些惊叫出声!

只见自己身后数百里外几座直插云霄的雪峰不知为何轰然倒塌,激起白茫茫一片,遮天蔽日!

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渔翁回头瞪了他一眼!一眼而已,使人丧命,雪峰崩陷,天地暗淡!

渔翁收敛力量,眼中依然如同蕴藏有日月星辰,透着缕缕神光。盯着林石,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!

"好一颗仙心!好一个仙胚!"(未完待续) 展开全部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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