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空急切道:“宁道兄,大敌当前,岂可未战先怯。正要这魔头识得佛门降魔手段,才知佛法广大,不敢生出亵渎之心,方能保全天下佛子,不受侵扰。”
宁道奇叹息一声道:“此事却是沈兄太过,若你能放下屠刀……”
话未说完,沈元景出言打断道:“不事生产,却要穿金戴银,无依民心,却要占据高位。若信佛如此,佛与魔何异?”
他双手化拳,猛往地面一砸,真气之海立刻沸腾,狂风又起,漫卷巨浪扑向六人。
了空凝神道:“击!”阵势之力如锤,将巨浪撞得粉碎,化作一点一滴的水珠,复又一碾,磨成细雾。
沈元景震**周身,一招“霜寒天下”使出,但见那一丝丝的雾气迅速膨胀,化作梅花大小的雪,纷纷扬扬,整个世界一片素白。
这雪并不伤人,可里头带着的奇寒,要将一切冻结。便以五大高僧的深厚内功,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。
了空心知不是藏拙的时候,大叫一声:“化!”
五人气机合成一股滔天气势,落了下来,化身成网,将一朵朵雪花尽数罩在里头。宁道奇真气如箭,射入网中,又散成万箭,一箭一花,齐齐湮灭。
那网仍不停歇,翻转过来,朝着沈元景兜头而去,将之罩在里面。五大高僧齐齐出手,各有一招打来。
“网得住池塘,岂网得住江山?”沈元景轻喝一声,旋转身躯,几乎同时打出五拳。
东面如泰山巍巍,气势磅礴;南面如衡山叠叠,铺天盖地;西面如华山重重,浩瀚缥缈;北面如恒山迭迭,连绵不绝;中间如嵩山累累,雄伟壮阔。
这一动手,外围众人便知道争斗进入了最为激烈的关头,纷纷伸长了颈脖,仿佛这样才能看得清楚一些。
了空笑道:“江山亦在佛祖掌中。”五人气势一转,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云彩,往前虚托,将这五方五岳尽数承载。
宁道奇骤然出手,按在了空背后,真气往阵中一合,这云彩顿时化作一掌遮天巨掌,五指如山,从天而降,充塞世间,使人躲闪不开,不得不接。
众人只见沈元景双掌前推,和了空两手相对,无声无息,却往后退出三步,才自站稳,便立刻明白,他这一招是落了下风。
华山弟子面露担忧,石青璇、尚秀芳、宋玉致与独孤凤各按剑柄,随时准备布下诛仙剑阵;婠婠一手握拳,一手几次晃**色空剑,欲要将之抛入阵中。
沈元景抬起双手,叹道:“这天下名山,都叫你们占去做了道场,也难怪我这五岳神掌无有作用。也罢,再试试我这五帝拳,让你们明白,区区外道,如何敌得过华夏正宗。”
他轻晃双肩,多出四道人影,分别攻向四方。每道人影连同本体,都只出一拳,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砸落。
宁道奇已然看出对方这一击使出了全力,便知决战提前到来,轻声道:“小心了!”催动全身真气渡入阵势当中。
了空打起十二分精神,驱动阵法,使每一人都有六人合力,爆喝一声:“出手,灭!”五位高僧齐齐动手。
嘉祥大师居于东方,念道:“南无阿閦如来!”
干枯的两手猛然探出,右手正竖居上,左手平托在下,在对方的滔天气势中,全身纹丝不动,连衣袂亦没有扬起分毫。
东面攻来的青帝一拳化作漫天拳影,拳拳似繁花盛开,生机昂然,弥漫开来,使人眼花缭乱,勾动人心花怒放。
嘉祥略起躁动,等到对方拳头临近,他的右手又从上变为平伸,身体则像一根木柱般前后左右的摇晃,左手在胸前比划,掌形逐渐变化,拇指外弯,其他手指靠贴伸直,到手掌推进至尽,拇指刚好一分不差的按在开放得最盛的花拳上。
诸般花朵如倦鸟投林,齐齐而至。初始嘉祥还能勉力抵挡,却逃不过青帝连绵不绝、无穷无尽的攻势,很快淹没其中。
道信大师居于南方,念道:“南无宝生如来!”
冲出一掌,劲道中产生出庞大无匹的压力,可将人的感官完全笼罩其中,连肌肤也如被针刺,失去往常的灵锐。
道信脸色慈悲之色却愈发的浓郁,掌法也愈发威猛,镇压之意愈发明显,一掌之下,可使一切归于虚无。
赤帝一拳带起炎炎之灼热,仿似夏天之沙漠,干涸到让人几欲发狂。那火精聚散无常,散则漫天,聚拢成炉,连虚空都可炼化,将道信包裹,亦能化作飞灰。
帝心尊者居于西方,念道:“南无无量寿如来!”
一拳如杖,讲求的是“随处作主,立处皆真”自由圆满的境界,从无而来,归往无处,无论对方招法如何严密,仍旧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。
帝心已然将大圆满杖法化作拳头,内劲深正淳和,有若从山巅高处倾泻的的洪水,洒到广漠无边的大地,化桑田为沧海。
来袭的白帝却如金人,亦锋锐凌厉得如同利刃一样,切割万事万物,划破阴阳,将天地残破。纵使他意境如何高远,圆满不存,人心失衡,境界告破。
智慧大师居于北方,念道:“南无不空成就如来”
一对巨掌迎面推来,近百年的佛门正宗玄功立如长江大河般倾泻过去,气势滚滚如潮,沛然难挡。
看似没有任何招式花巧,甚至没带起半分劲气狂风,却是已到大巧若拙的至境,无论作何闪躲退避,仍逃不出佛掌的笼罩。
可黑帝拳如北冥浩瀚,将其所来之招数收尽,也不起一点涟漪。亘古而来的寒冷意,将任何攻势冻结,归于沉寂。
了空和尚居于中央,念道:“南无大日如来!”
两拳如钟,滚落空中,发出震**之声,沉闷到使人发狂。双手上气流环绕,感应之下,急切旋转,锋利异常。
等到对方将他双手气流击溃,又一变为朦胧,虚虚实实,让人看不真切,无论劲气还是招数,俱归于空。
沈元景毫不动摇,只是鼓动全身内力,喷涌而出,蕴含大地之德,可平山岳,可填大海,可托星辰,可撑日月。
了空不过区区世间一尘,如何翻得起大浪。
仅仅是短短一瞬,沈元景攻出五招,先天五帝展露凛凛神威,将五方如来镇压得动弹不得。
他正要一鼓作气击破阵势之时,陡生变化。宁道奇脚下一点,来到沈元景背后,朗声道:“沈兄小心,恕宁某得罪!”
他双手掌拳不定,好似将整个世界囊括在手中,山岳江河亘古不变,日月星辰各行其是,却也能生出无穷变化。这招正是应对黄帝之拳而来。
面对宁道奇一招,沈元景只得放弃灭杀五个和尚,将心神与功力收归一处,倏然转身,大喝道:“番天之印”。五道人影合一,双手交叠成拳,高举过头,猛然往下锤击。
无可抵挡的劲力从两人对招之处四散,吹动得五个和尚差几无法站立,好容易稳住,却也维持不住大阵。
“砰”的一声传遍四方,如同旱地惊雷,震得众人耳朵发麻。狂风刮过,带起沙尘阵阵,迷得人睁不开眼。
这一番倾尽了全力,还是打成了平手。
沈元景束手立在原处,叹息一声道:“不惧外敌,只怕内贼,如之奈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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