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元祖师这一干徒子徒孙如此表现,底下众人如何还看不明白,新五台派不过是利益的苟合,徐完、尚和阳等魔教众人顾忌晓月禅师,并无多少情绪露在脸上,倒是那些个不懂事的散人,早就大笑起来。
至于峨眉诸人,自然也是脸上露出笑颜,只齐灵云与两三个年纪不大的弟子,捂嘴转头到一边。
晓月禅师暗自叹了口气,面色也不好看,却也是未曾料到五台派这帮人,真个就在当场逼迫他当众立下誓言,不过他自是利用这些人而已,本就无有多少情谊,如此以后各自生死,也不由他负责。
只是他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,其弟子病维摩朱洪和通臂神猿鹿清脸色发红,心中暗恨不已。
这一门中诸人各怀心思,反倒是那许飞娘此刻想法最为单纯,无论如何,她总算是又把混元祖师的道统重新接续起来了,且晓月禅师与其余同门之间的都有着同一敌人,由不得两面不发力对付峨眉。
大典既成,五台派重立已成定局,众人这才纷纷奉上贺礼,连峨眉都准备了两口飞剑。沈元景递上一盒丹药,那朱洪立刻大声道:“太行山三折崖涵虚仙府清玄子道长贺礼纯阳金丹一盒。”
“涵虚仙府?”那白谷逸与朱梅俱都大吃一惊,看向身后,餐霞大师皱起眉头,说道:“那日这人只说自己是太行山的修士,可没有说过得了吕祖传承。”
白谷逸点点头,说道:“吕祖遗留仙府只被找到了六座,这最后一座却是隐秘非常,哪个能算到在太行山?”
朱梅接口道:“只看这人与那许飞娘熟识模样,或许当日去往九华山之事便是二人串通好的。可叹纯阳真人传人,自甘堕落。”
晓月禅师明白徒弟的意思,接过丹盒,故作高兴的道:“吕祖功参造化,尤以剑法与丹道闻名。前次小徒已然领教过了纯阳剑术,今番又能得见纯阳金丹,真要多谢沈道友。”
他当众打开了那丹盒,只见盒内用木条隔作两块,用普通白绢布草草铺就,每一个格各有两枚蜡丸,他拿起一枚,见着白绢上写着“增功”二字,随口念了出来。
炼丹可是门技术活,那些个散修自不必说,既无能力也无条件,便是玄门魔门大派,也只寥寥几家能够炼制灵丹,且非三仙二老这种级数,是断然没有这种法力。
晓月禅师听过许飞娘说起沈元景飞剑胜过餐霞,也以为不过是得了纯阳真人传承的幸运之人,剑术超群超群已属不易,法力哪里还有可能能增长如此之快。
随手一捏,蜡丸破碎,一缕淡雅的幽香传了出来,他吸了一口丹气,脸色顿时一变,这分明就是极为纯正的丹灵之气,只是这样的保存手法实在粗糙。
蜡壳既破,又不能收回去,他当即叫过徒弟鹿清,说道:“吃下去。”鹿清毫不犹豫,一口吞下,刚要说话,眼睛圆瞪,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,盘坐在地,默默运功。
这般表现,众人如何不明白,沈元景练的纯阳金丹应当是很有些用处。只等那鹿清行功过后,便有那金身罗汉法元问道:“鹿道友,感觉如何?”
鹿清看了看师父,见其点头,便开口道:“这一丹丸下去,却是抵得上我三十年苦修。”
虽他功力不甚高,三十年苦修换到别人身上,可能也就个是个三年五年的时间,但观这木盒蜡丸,便知不如何用心。若是精心出一炉丹,不说十倍,就算是五倍,那功效已然十分可观。
大殿里头众人不由得看向沈元景,眼光十分热切,边上几位武当弟子更是借机攀谈,口称景仰。师文恭与洪长豹这才明白,为何这人位次能够排在自己前头。
晓月禅师这才有些后悔,只是不便明说,又朝他称谢一声,将那木盒收入法宝囊中。这丹药他或许用不上,可一位炼丹大师,谁又能说以后不求到其头上?
许飞娘稍稍昂头,正待说话,看了朱洪一眼,却发觉对方一直盯着沈元景,脸色倒是平静下来,眼中却冒凶光,也不知打了什么坏主意。
她把话吞了回来,心中琢磨什么时候提醒沈元景一声,现下五台派重立,个人地位也与身后支持大有关系。她虽是以替混元祖师报仇为先,可计较一些个人利益,并不相悖。
只那峨眉阵中,餐霞大师在嵩山二矮耳边说了几句,朱梅嘿然而笑,吐出一句“暴殄天物”,自然以为沈元景是把那芝人芝马入药,摇摇头便不多说。
……
此番事了,只那些个散人又狂吃了一顿,似要把礼钱收回来,又攀朋交友,呼喝欲要离去。各大门派及地位高深知之士俱都静坐不动。
果然玄都羽士林渊抢先一步,从五台派阵中走出,大声道:“虽掌教真人与你峨眉定下十二年后三次斗剑,只那是门派大事,而林某这些年耿耿于怀自己的一件私事,今日骤见仇人,难以自持。
李元化,当年你以大欺小,伤了我门下弟子,今日可敢出来与我斗上一场?”
这人也是阴险狡诈,欲要扬名,却也是先想好了对手。自忖峨眉在座众人,嵩山二矮自不必说,定是胜不过;如仗着法宝,与那餐霞似有可能在伯仲之间,不显本事。
其余几个峨眉之人,齐灵云等小辈不算,李元化还有他边上按元元老尼、佟元奇、吴元智,他都不放在眼里,只是李元化方才与晓月禅师显出交情,自然是要选此人,方可落两方的面子。
这边白谷逸同朱梅对视一眼,语气淡淡的说道:“既然这人邀约,李元化你便去吧,切不可丢了峨眉脸面。”
李元化心中有气,他与这白矮子自然是不甚对付,否则对方也不会额外补上后面一句,当即冷笑一声,出得席位,落到场中。
这时候那些个准备离去的散人才恍然大悟,其中一个不晓事的脱口而出道:“原来还有戏可看啊?”他同伴连忙往边上一躲,又去偷看上首五台派及峨眉众人的脸色。
两个大门大派的高层哪个把这等小人物放在心上,惟有五台派几个三代弟子暗暗记下,脸上露出狞笑。
林渊这一番作为摆明了对晓月禅师无有多尊敬,可这老和尚却是一脸平静,好似才坐上五台教主的位置,涵养立刻高了一截,心胸也变宽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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