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了好长一段路,乔峰神情有些凝重,开口问道:“沈兄,你是否受伤了?”
自他得了少林易筋经之后,内功心法这一块的短板被完全补齐,武功进展神速,一日千里,几可为扫地僧、沈元景之下第一人。
那易筋经又能强身健体,使人耳聪目明,隐隐约约感应出沈元景的一些个不妥来。十年之前,乔峰完全不能够望见沈元景之项背,心知纵使多了十年苦功,两人差距也不该拉到如此之小。
沈元景轻声笑道:“不过是散功重新练过了而已,没什么大事。”
“散功?“乔峰大惊,竟忘记了催动身法,停在原地,沉声问道:“沈兄是否练了天山童姥那门武功?”
五年前一场大战,天山童姥突然出现,抵挡住了李秋水,算是帮了中原武林一个大忙。后面她又在擂鼓山闭关,度过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散功重修之劫,当时乔峰还曾参与护卫过,是以对逍遥派的这门神功有一定的了解。
他隐约记得,有次天山童姥说漏了嘴,言及沈元景强抢了这门武学,又占了她的灵鹫宫,很是忿忿不平。
沈元景也停了下来,说道:“只是有所借鉴而已,这种缺陷极大的武学,我怎会全盘照搬?不过是与那少林和尚两场大战,又闭关想清楚了一些事情。前路茫茫,要想循着原路再进一步难如登天,只得换了一种思路罢了。”
乔峰这才明白过来,又动身往前,自嘲道:“也是我杞人忧天了。沈兄何等修为和见识,怎会看得上有如此大破绽的武功,练到头了,也不过和乔某伯仲之间,确实不值得你去散功重修。”
他见沈元景不是走了歪路,松了口气,却不再问,盖因每人的武功都是秘密,若非极为亲近之人,绝不会透露出来。便如他身怀少林易筋经的秘籍,亦只告诉了阿朱一人,其余父母、段誉皆未说明,实在是汪剑通一事,叫他伤透了心。
西夏国小,两人日夜兼程,一路疾行,很快便到了地方,还要远早在慕容父子归来之前。沈元景领着乔峰到了一品堂的藏宝阁,径直取了打狗棒回来。
过程异常顺利,显然是敌人并未将这件物事当做什么宝贝。乔峰松了口气,便要离开,沈元景却拦住了他,示意稍安勿躁。
他说道:“乔兄,你且召集城里头的一些暗探,往一些贵人府邸、衙门、兵署之类的地界,多多纵火作乱。你瞅准机会,杀几个毛发旺盛、肤色发白的西夏一品堂之人,切记不要对咱们汉人模样的人动手。”
乔峰虽不明所以,也依言照做。沈元景径直去了西夏皇宫,到了李秋水的寝所,这女人又是在顾镜自怜。
他毫不掩饰脚步声,开口说道:“都快百岁的人了,再怎么照镜子,也挽不回逝去的容颜,何苦来着。”
李秋水陡然转身,惊讶的看着他,迟疑一声道:“是你!你是武功怎么?”忽然又想起什么,自问自答道:“是了,你定然是抢了那贱人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,哈哈哈哈。”
她笑得弯下了腰,喘不过气来,良久才恢复正常,说道:“你这样的人,也在贪恋容颜不老,有何资格来说我?”
沈元景摸了摸脸,轻声道:“看来是大了一岁,叫你误会了。”
李秋水闻言一震,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,失声道:“啊,怎么会?你是怎么办到的?那贱人的武功我知道,练了也不能停驻容颜。十五年了,你看着只是大了一岁,你练的什么武功?”
她越说越是激动,身体都发起抖来,像她这样自恋的人,对于容貌的在意程度超乎常人想象,绝难接受随着岁月流逝,青春在脸上消退。
沈元景静默不语,看其发疯。李秋水冷静下来,还是一直盯着他的脸,越看越痴迷,越想心中越火热,再也按捺不住,合身扑了过来。
纵然动作迅猛,可身姿依然妙曼,仿佛是敦煌壁画里头的飞天一样,白衣飘飘。可惜那一张脸虽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,却有纵横交错、四条极深的剑伤,叫人见着害怕。
沈元景冷哼一声,抬手一记天山六阳掌,接住了对方的白虹掌,功力一催,将其打得后退几步,道:“贪欲果然令人头脑发昏,纵然我功力有损,也不至沦落到叫你欺负了。”
李秋水怒火中烧,说道:“你以为用了那贱人的天山六阳掌,就能胜过我么?”说着,她擎起左右两掌,一前一后,前掌用的少林般若掌,柔中带刚,阵风猎猎。
沈元景才一挡住,后掌又至,却依旧是她独门武功白虹掌。甫一接触,那掌力却拐了个弯,径直往胸口撞来。
他早有预料,反手一拍就将这掌力打散开,皱着眉头说道:“白虹掌我也会得,你这样有何作用。”双手齐发,左掌往右,右掌往左,掌风却飘忽不定,不知打在哪里。
李秋水两手往前一撑,硬生生的接了过来,噼里啪啦的几下,每一次响动,她都要退后一步,直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,轰然倒塌。
她这才清醒一些,凌波微步一闪,绕了一条曲线,以手作鞭,使出了伏牛派的一招“天灵千裂”,往对手后背攻来。
沈元景脚下一动,竟也是凌波微波,反手照着对方的武功招数,一样的功力,只维持了个不胜不败。
李秋水脚步不停,片刻功夫,就催动小无相功,换了中原、西域、藏边等十几个门派的武功招数,纷至沓来。
沈元景以牙还牙,尽数复制了这些路数,对攻过去,较之对方使得还要正宗,一边说道:“你以为隐瞒着凌波微步不教给我,便能出其不意么?”
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,暗道:“为何李秋水如此的不智?打到现在,照理说来她完全能够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差距,绝非她藏有什么后手能够胜过的。
难不成真为了能够常驻容颜的武功,就发了疯?也不该如此吧,就算她重返十八时候的模样,脸上那些伤痕,可去不掉的。这里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。”
沈元景一面抵挡,仍旧是见招学招,也不急着胜过对方,一面细心感应,试图查出个什么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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