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

纨绔子出狱受藤笞，忠心奴伤愈探主子

元祺和庆宁从提督衙门里出来，他们已经被囚禁了十天。元祺在牢房里面困了十天都没有洗澡，浑身不自在。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庆宁，埋怨道：“就是为了个女人，你看看！现在弄得难以收拾！还闹到了万岁爷那儿！”

庆宁嘟囔道：“谁知道你会带着两个阿哥去书寓？你也不知会一声儿！”

“我知会你？那会儿你已经把十一阿哥按在地上啦！”元祺说道。

这会儿门口早已侯着两辆马车，分别是平郡王府和尚书府的车马。仆人们看到各自的小主子出来了便纷纷迎了上来，“主子，快回家吧。”

元祺看了一眼庆宁，笑道：“喂！回家可有的受了。你自己保重啊！”

“哼哼！你也是！”庆宁笑了笑便上了车。

元祺一回到尚书府就一溜烟儿的往自己屋里跑，穿过长廊想躲开厅堂直接去后园，没想到刚踏进园子便被人喝住，“你给我站住！”

听到这声喝斥元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。他马上停了下来，慢慢转过身，“阿……阿玛。”

一个蓄着灰须约摸五十来岁身穿补服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，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富态女人。这个中年男子便是元祺的父亲博尔济吉特＊毓泰。“你想跑哪儿去？”

“儿子回房去。”元祺低着头说道。

“哼！跟我过来！”毓泰转过身背着手便朝厅堂走去。

元祺只好乖乖的跟在父亲身后，一旁那个富态的女人便是元祺的生母，毓泰的正室夫人阿鲁特氏。阿鲁特氏见丈夫在前面走，便走到元祺身边用手指戳着儿子的脑门儿说道：“你这孩子！闯了大祸！一会儿不许顶嘴，多向你阿玛求饶，否则你阿玛非把你的腿给打折不可！”

毓泰来到正厅往当间儿一坐，一脸怒容。这会儿他的姨太太还有另外两个儿子也过来凑热闹了。“哟，元祺回来啦？”姨太太故作关心的问道。

“啊呀，三弟！你身上怎么都馊啦？提督衙门对你不好吗？”元祐捂着鼻子说道。

元祥笑道：“大哥，三弟是在蹲大狱，又不是在温柔乡里？”

“你们都给我住口！”毓泰喝道。大伙儿立刻都没了声响儿。毓泰看了看元祺说道：“还站着呢？要不要给你端把凳子来？”

元祺听了马上跪了下来，“阿玛，儿子错了。请阿玛责罚。”

毓泰一听便火了，站起来指着元祺便骂道：“你这个没出息的不孝子！自己荒唐不算，还引着两位阿哥出去胡闹！你知不知道万岁爷给你阿玛我什么脸色看？啊！若不是看在你是四格格未来夫婿的份上，早就办了你！还会有你今天跪在这儿的时候？”毓泰对着管家说道：“去！给我拿家法来！”

阿鲁特氏一听便哀求道：“老爷，元祺都认错了，就算了吧。他已经在提督衙门里呆了十日了，也算是惩罚过了。不如就算了吧。”

“算了？”毓泰哼了一声说道：“你们知不知道，这几天我被同僚们笑得都抬不起头！都是这浑小子！早知你这般无用，还不如不生你！”正说着管家已经把藤条拿了过来。毓泰一把抓起藤条挥手朝着元祺的背部就是一下。

“啊哟！”元祺大叫起来。毓泰这可停不下手来，一下一下又一下，元祺的被上都隐隐的渗出了血迹。元祺咬着牙，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叫上几声。

阿鲁特氏见了不免心疼，但毓泰正在气头上，也不敢上去规劝。一旁的姨太太和元祐、元祥则暗自发笑。毓泰打了二十多下，累得直喘气儿，这才放下了藤条。“你以后还敢不敢啦？嗯？”毓泰看着元祺问道。

“儿子不敢了！”元祺忍着疼说道。

“我告诉你！日后不许再带着八阿哥、十一阿哥出宫！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念书，等着迎娶四格格过门。听到没有！”毓泰训斥道。

元祺满头大汗，连连点头道：“是！儿子一定在家好好用功。”

“还呆着干什么？给我滚回去！”毓泰骂道。他这话一出口，阿鲁特氏马上就扶起元祺出去了，生怕毓泰一个反悔又要打骂。

元祥说道：“三弟也真是的，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万岁爷的女婿，就应该安分一点儿。若是让四格格知道了，如何是好？”

毓泰瞪着元祥说道：“你们少在外边儿嚼舌头就算是帮了你弟弟了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俩在外头编排元祺的事儿。你们也给我小心点儿，我若是在听到你们在外头乱说话，你们俩也逃不过一顿打！”

“哟！老爷，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。”姨太太见到自己儿子被骂便说道：“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元祺既然做得出，就不要怕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。我们家元祐、元祥命苦，虽然居长但却是庶出。自然不招老爷您待见，但至少我这两个儿子没有给老爷您脸上抹黑呀。又何必把火儿撒在他俩身上？老爷您心偏得也太厉害了吧？”说着姨太太便撇了撇嘴。

“什么嫡出庶出？你这些个废话趁早给我收起来！”毓泰骂道：“哪天若是让我不高兴了，统统给我滚蛋！”说着便背着手气呼呼的走开了。

姨太太见毓泰走远了，便问道：“元祥，这件事儿宫里边儿都知道了吧？”

“哼哼！连八阿哥都被圈禁起来了，还有谁不知道？”元祥笑道。

“这么说来四格格也知道了喽？”姨太太笑问道。

元祐点头道：“那是自然。我还听说四格格气得直骂元祺呢。”

“嘿嘿！好！”姨太太冷笑道：“好一个未来的额驸。我倒要看看将来你怎么面对公主。”

话说福茂在炕上躺了十来天，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，也能下地走走。这些日子高德山得到朗秋的允许每晚都来照顾福茂，这让福茂很是感激。这一日，福茂已觉好多了，便来到朗秋闺房门口叩谢。

朗秋隔着纱窗问道：“你的伤势怎么样了？”

“托格格洪福，奴才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”福茂磕头道：“奴才在此叩谢格格救命之恩！奴才今后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格格的大恩大德。”说着就连连磕头。

“行了，行了。”朗秋说道：“你是八哥喜欢的奴才，我就算是看在八哥的份上也要帮你一把。更何况此事与你无关，那日你正随着我在东郊皇陵。如今我能保住你一个，也算对得起八哥了。”朗秋透过纱窗看了一眼福茂，只见他脸庞消瘦，面泛苍白，心里不由得酸起来。“如今八阿哥正在圈禁所里受罚，而他的奴才也就剩下你一个了。你要赶快养好身体，好替我去圈禁所探望他。”

“奴才养伤那阵儿也一直记挂着八阿哥，奴才愿意去圈禁所伺候主子。”福茂说道。

“嗯！算你有良心。亏得我八哥没有白疼你。”朗秋点头说道。“雨儿，告诉小厨房。让他们给福茂做点好吃的，别让八哥见了说我亏待了他的奴才。”

“嗻。”雨儿应道。

高德山听到四格格如此照顾福茂，便磕头道：“奴才替福茂谢格格的恩恤，格格简直就是活菩萨！只是……”高德山略有犹豫。

“只是什么？旦说无妨。”朗秋说道。

“是！”高德山道：“只是如今八阿哥身在圈禁所，福茂已变成了无主之仆。恐日后……”

朗秋缓缓说道：“那日在敬事房，我已经说过。八哥已经把福茂给了我，日后他便是我的奴才。福茂，你以后跟着我便是了。”

“这……”福茂却犹豫起来。

高德山骂道：“这什么这？格格收你为奴，你还不谢恩？”

“可是奴才是跟八阿哥的呀，若是跟了格格，那八阿哥岂不是无人服侍啦？”福茂问道。

朗秋不禁笑了，心道：真是个榆木脑袋。“你对八哥真是忠心。那待八哥出来之后再说吧，在此之前你就跟着我。”朗秋说道。

“嗻！奴才谢四格格！”福茂磕头下去。

这时候雨儿捧着一包衣服走到福茂跟前儿。只听朗秋说道：“一会儿日落后你把这些东西给八哥送去。十一阿哥已经打通了关系，你也顺道给你主子报个平安。”

福茂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来，说道：“嗻！”

回到秋思斋的矮房里，高德山一进门儿就笑道：“好小子！原以为你运数已尽，没想到却是否极泰来呀！日后你跟了四格格，可算是有好日子过啦！”

福茂把要送给永璇的东西小心的放好，然后转过头问道：“干爹，您这话这么说的？”

“傻小子！这四格格可是皇太后、万岁爷的心头肉啊！也没有八阿哥那么出格儿，你日后就安安分分的跟着她。而且看来四格格对你也不错啊！”高德山笑着说道。

福茂认真地说道：“那是因为四格格和八阿哥感情深厚，所以才会对我另眼相看！”

“其中缘由不必细知，总之你小子日后可算是熬出头啦！”高德山笑道。正说着，小厨房送来了晚饭，高德山一看，尽是鱼肉。“你看看！四格格对你多好啊！知道你伤势未愈，需要进补。”高德山一把就撕了个鸡腿下来递给福茂说道：“来！吃！”

福茂摆摆手说道：“不！干爹，还是您吃吧。”

“那干爹可就不客气啦！”高德山便把鸡腿往自己嘴里塞。吃过晚饭后约摸酉时时分，高德山便回去了，而福茂则打着灯笼去给永璇送东西。

福茂一路走到圈禁所，越走越阴冷。他第一次站在圈禁所门口，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在这红墙黄瓦的皇宫里也有如此荒凉的地方。他走上前去，对着守门的侍卫说道：“侍卫大哥，我是四格格的人，来给八阿哥送东西的。”

嘉贵妃和永瑆早就已经买通了侍卫，隔几日便会给永璇送东西去。因为皇帝还在气头上，所以嘉贵妃就算心里惦记着儿子也不便亲自前来探望，而永瑆本身也是戴罪之身更加不便前来，所以平日里就只有永瑆的双喜和朗秋的雨儿前来。这会儿福茂好了，雨儿就不再来了。侍卫看了看福茂的腰牌便放了行，还吩咐道：“不可久待，早点儿出来。”

福茂进了圈禁所，一进院子就看到永璇正坐在廊下抬头看着缓缓升空的月亮。“主子！”福茂不禁唤道。

永璇回头一看，就看到福茂站在那里，惊讶的问道：“福茂？怎么是你？”

福茂快走几步来到永璇跟前儿，“咚”的一跪说道：“奴才该死！这会儿才来看望主子！请主子恕罪！”说着就连连磕头，“主子受苦了！主子受苦了！”

“行了！行了！你快起来！”永璇拉起福茂来，问道：“我听说皇阿玛把我身边儿的奴才都赐死了，你怎么还活着？”

“奴才本就要死了，幸亏四格格及时赶到救了奴才一命。”福茂看到永璇略见清瘦的脸庞便哭道：“奴才在四格格那儿养伤，不知道主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！若是知道了，就算爬也要爬过来伺候主子。”

“蠢东西！你带着伤爬来，到底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啊？”永璇笑道。“原来朗秋把你救下来了！改日我出去了一定好好儿谢她。”

“对了！这些都是格格让奴才给主子捎来的。”福茂一股脑儿的把送来的东西都摊开来。

永璇看了看，笑道：“替我回去谢谢四妹妹。告诉她我这里什么都有，让她不要再冒风险送东西来了。”永璇叹了口气说道：“皇阿玛这回可是气大了，我可不想再牵连人了。”

福茂转过头看到长廊凳上摆放着的饭菜，这些饭菜就是平日里他们奴才们吃的。福茂见了便说道：“主子，他们就给您吃这些东西呀？”

永璇拿起碗来吃了几口，笑道：“吃什么还不都是吃嘛！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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