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药师由屋顶一跃而下,落到洪七公身旁,开口道:“七兄,别来无恙。”赵昀在屋里一愣,心道:“怎么又来一个。皇宫的防卫何时漏得跟个筛子一般。”他先前不是皇太子,好赖还认得一些农家物事。
洪七公毫不惊讶,回道:“黄老邪,别客套了,快说说,这位太华仙人口里的大明,是本朝的哪位皇帝?”
黄药师沉声道:“不是赵宋的,是刘宋那位世祖孝武皇帝。”赵昀恍然大悟,洪七公还是有些蒙。
他也解释不能,默算一会,道:“可我不信。这位真人若是南朝时候的人,到现在岂不是七八百岁,比肩彭祖了。”
刘宋什么的,洪七公不怎么懂,听到七八百岁,不由得咂舌,朝对面望去,仔细打量一番。
沈元景笑道:“可不敢跟彭祖相比。他老人家无需静坐,游历世间,还能寿八百登仙而去。我历经数代,从不敢轻易下山,怕折了寿数,只能终日枯坐,勉强得此年岁,哪能及得上的彭祖之万一。”
洪七公说道:“任凭你如何说,我也是不信的。说你七八十岁,还有一点可能,七八百……”他摇摇头,不往下讲。
沈元景道:“岂不闻山中一日,世上一年。于外人看是一年,可我不动不食,不思不想,一年和一日有甚区别。”
说道这里,他心内忽然一动,暗道:“是了,太极岂止是阴阳,动静亦然。我钻了牛角尖,一味把明玉功往阴上带,虽然不算错,可也有些偏颇,应当要好好思量一下。”
洪七公与黄药师对视一眼,还要再说,沈元景伸手止住,道:“此刻公鸡已然打鸣,好容易出来,我还要去凤凰山顶上看看日出,就不要耽搁时间了。我知你俩多少有些不服,先接我这掌吧。”
说罢,他伸出右手,往前一按,一股气流从手掌打着旋儿飞出,刮向三丈外的两人。
黄药师和洪七公初始觉得不过是来了阵微风,没有什么了不起的,身形刚一动,就觉着它们如同丝线一般,绕在自己身上,越缠越紧,连忙运功相抗,却还是挣脱不得,。
一动真气,这厢又起了变化,那风还是在绕,四面渐渐冷了下来,寒气在两人周围凝结,顺着内力运转路线,往身体里面钻。越是抵抗,这寒意越是狠,很快他们的头发上衣服上,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霜。
忽然院子里面声音嘈杂,那些个护卫,一个个活过来一般,动了下僵硬的手脚,又赶忙抽出刀剑,一齐围上来,口里叫着“有刺客”“护驾”。
黄药师吐出一口白气,抬头看去,沈元景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。望着满院的人,两人相视一眼,叹息着跃上屋顶,快速离开。
沈元景牛刀小试,也觉着十分满意。这便是他结合两世武学理论,探索出来新的道路,这方世界内功无形无质,要靠招数才能显露,而白羽世界里面,却不尽然。
他曾经见过那“三煞掌”孟祥,招数平平,靠着奇特真气,能发冷、热、毒三种掌法,叫人防不胜防。换到金庸书里面,能操纵外像,纵然是武林高手见了,恐怕也要震撼莫名。
若像沈元景这般,隔了三丈远,把人冻住,简直是匪夷所思,真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了。
两人出了皇宫,寻到一僻静处,相顾无言。半晌,洪七公才说道:“黄老邪,你读的书多,说说看,如此这般的,还算是武功么,以前可曾有过?”
黄药师摇摇头,说道:“到了这般境界,武功跟法术,又什么区别?除了那些个呼风唤雨的道家真仙,我是没见过有这般记载的武林人物的,或许达摩算是吧。其余的如王重阳复生,到今时今日,也必不能做到他这般凝结霜寒。他说自己七八百岁,我和你一般,是不信的,不过活了百岁倒极有可能。”
洪七公惊道:“就他那个面相,百岁?啧啧,那不真跟神仙似的,有什么武功能返老坏童?说不得他就十七八岁的年纪。”
黄药师道:“那又有什么区别?便是打娘胎里面练起,十七八岁就能一只手把我俩镇压,这等天资不正是谪仙下凡么?”五绝各个都是高傲的人,尤以他为甚,能说出这番话来,实在是沈元景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。
赵昀就更加不堪,他在卧室里头,就见着先是门上布满了白霜,接着蔓延开来,一路往他这边而来,直等到桌上茶水都被冻住,才算停住。整个人吓得不轻,等护卫将他送回寝宫,兀自有些颤抖。
……
接连许多天,群臣都在大殿之上吵作一团。平素里史党趾高气昂,飞扬跋扈,几无人敢反对,此刻为史弥远争取身后荣耀,这帮人虽依旧声大气粗,可如何看来,都是色厉内荏。
赵昀心里一动,说道:“众卿且先住了。史相劳苦功高,朕自有计较,随后便有诏书下来,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。现下蒙金大战,一触即发,如何应对,才是头等大事,大家不妨先议此事。”
史弥远生前手下恶犬梁成大站了出来,大义凛然道:“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?史相为国尽忠,反被奸人所害,落得如此下场,若不能早日抓住真凶,正本清源,吾恐朝野动**,祸起萧墙。相比之下,蒙金之战,不过双犬互咬罢了,由他们去,又碍得我们何事?”
赵昀一窒,平素这人说话就是这般嚣张模样,他刚要安抚,忽而想到什么,沉声道:“梁卿糊涂!金乃世仇,蒙古屠戮大宋子民,亦是新恨,两者在我边界相争,无论胜败,于我大宋而言,皆是大患,怎能不竭心尽力推敲,先行防备?史相身死,天下同悲,但岂可以一人之虚名而害大宋江山社稷、黎民百姓?事有轻重缓急,先公后私,勿复再言!”
群臣听皇帝这一番言语,心中巨震,史党之人脸色大变,惶惶然如丧考妣。众人心思都在史弥远死后的朝堂变局上,于蒙金的这场大战,反倒没有多少深思熟虑,草草议论一番,也无有什么像样的见地,只是顺着皇帝心意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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